他们的噩梦,还没落网

日期:06-01

来源:环球人物

他们的噩梦,还没落网

“一天没找到梅姨,

心都放不下来。”

作者:付玉梅

5月中旬,粤东地区迎来灰蒙蒙的雨季。雨落在黄砂村的石桥上,很快流成污黄的泥水。“我那天就是在这里晕倒的。”钟丁酉指着前方的地面,低声对《环球人物》记者说。

寻子18年来,钟丁酉第一次倒下。4月25日,他得知“梅姨案”主犯张维平等人将被执行死刑,但自己被拐走的儿子钟彬还没下落,心乱如麻:“找孩子的线索是不是断了?”

最后的希望落在梅姨身上——这个仍未落网的神秘人物,是寻子家长的噩梦。张维平称,他拐来的孩子,都是经梅姨之手卖出去的。

广东省河源市紫金县黄砂村是她生活过的地方,钟丁酉急忙赶来打听消息。旁人眼中的钟丁酉内向孤僻,常常“一天也说不上几句话”。那日也看似如常。走着走着,他突然脸色苍白,头一沉,倒在地面。

回想当时的情景,钟丁酉有些发怯。他说不清为何晕倒,只隐约记得那份眩晕感,“眼前一片黑”。被搀扶起身后,这个踉踉跄跄的背影很快又上路了。

这些年,“梅姨”的代号和那张体态矮胖、短发、三角眼、带着诡异笑容的画像传遍全网。然而,没有人能确定她真名叫什么,来自何处。追踪梅姨,也就成了一件无比艰难的事。

跟随寻子家长,《环球人物》记者去到她曾出现过的地方,试图接近这个名字和背后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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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公山:疯狂的交易

近20年过去,“梅姨”二字还像幽灵一样飘荡在广州增城的鸡公山。申军良带着《环球人物》记者走到一位满头银发的客家老太面前,指着寻人启事上的画像,俯身询问:“阿姨,您见过这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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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曾在鸡公山派发的寻人启事(当时梅姨的画像还是第一版)。付玉梅/摄

对方沉默着摇了摇头。申军良又问:“那您知道梅姨吗?”

老太太浑浊的眼神突然闪了一下,将手从拐杖上轻轻抬了起来,指着身后的山说:“是那个卖小孩的吗?之前好似住在上面的。”声音引来另一位居民,走过来插了句:“怎么还在找她,还没抓到啊?”

申军良是“梅姨案”被拐儿童的家长之一。多年来,他带着钟丁酉等人四处奔走,寻找梅姨的信息。2020年3月,他幸运地找回儿子申聪,而后继续帮助其他家长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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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行走的背影。付玉梅/摄

鸡公山上是一大片城中村,人口复杂,流动性强。老旧的居民楼房环绕在凹凸不平的山路上,留守此处的人,大多垂垂老矣。申军良熟练地穿梭在巷子里,拼凑人们对画像上的梅姨遗留的记忆。得到的信息通常很琐碎,比如“记不得咯”“好像住那边(用手大概指了指)”“好像见过她去买菜”云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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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公山的居民楼房。付玉梅/摄

关于梅姨与鸡公山,最早也最确切的信源来自张维平。

2016年3月,张维平被抓获归案后交代,自己是通过一个叫“梅姨”的中间人来联系买家。据他描述,梅姨当年50岁左右,2003年至2005年间居住在鸡公山,平日以做红娘为生,会说客家话和粤语。每次他拐到孩子,就和梅姨约在鸡公山脚下的斜坡见面,有时还会一起抱着孩子从客运站坐车去与买家交易。

·申军良介绍张维平与梅姨的会面情况。

“如果不是因为梅姨,张维平不会变得那么疯狂。”站在张维平指认的那处斜坡上,申军良告诉《环球人物》记者。

2004年12月31日,一岁多的钟彬在广东惠州博罗县被拐;2005年1月4日,刚满周岁的申聪在60多公里外的增城沙庄被人抢走——两起作案时间仅隔4天。

张维平在庭审时回忆,初次与梅姨合作时,他还十分谨慎。偷孩子前,他用的说辞是“自己和女朋友生了个孩子”,希望梅姨介绍一户收养的人家,只需付一笔“抚养费”。第一笔生意,张维平收到12000元,给了梅姨1000元做介绍费。他渐渐发现,梅姨并不关心孩子的来历,还会主动打电话问他“有没有孩子”,并承诺只要有孩子就收。

二人建立起合作关系。据张维平交代,他拐来的9名孩子都是通过梅姨卖出去的。申军良说,孩子交到了梅姨手上后,“几乎都不用隔夜就能找到买家,来一个马上卖一个,张维平也就越来越猖狂”。

沿着斜坡右转走向外侧街道,经过一排喧闹的小店,不到5分钟,就到了增城客运站。这也是梅姨多次成功逃脱的路线。申军良第一次走这条路时,一想到儿子申聪就是这样被拐走的,“每一根头发都竖了起来,浑身都在发抖”。

5月10日下午,客运站售票处的大门紧锁。一名长期在这拉客的摩的司机告诉《环球人物》记者,这里几日前因为经营不善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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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增城客运站外景。付玉梅/摄

申军良顺势又拿起手中的寻人启事问:“您见过这个人吗?”司机一看画像,立马拍手:“梅姨嘛,增城人都知道!她的画像当时街上到处都是。”

申军良苦笑了一声,说:“我知道,都是我贴的。”又指了指旁边的钟丁酉说:“她(指梅姨)拐走了我们的孩子。我的孩子找到了,但他的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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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右)与钟丁酉。付玉梅/摄

司机感叹了一句:“真系‘阴功’(粤语,意为‘作孽’)咯!”他说,这里之前每天挤满人,很多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梅姨的相貌在广东是很常见的类型,混进人群里,很难会给人留下什么印象。”

物是人非,要在茫茫人海中挖出一个20年前的人,谈何容易。申军良曾从警方处获悉,两位确切和梅姨有接触的老人,一人去世了,另一人也因为年纪太大无法回忆起当年的事。

从2016年起,在增城搜寻一年三个月后,申军良称走遍了“这里的每一条巷子”,但依然没有进展。这时,张维平又透露一个关键信息:有一次,他与梅姨带孩子和买家交易后已是深夜,梅姨将他带到河源市紫金县的一个老汉家借宿了一晚。张维平判断,二人是交往关系。

申军良立马将脚步转向紫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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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金县:狡猾的面具

车从增城出发,一路向东,驶过重重山峰,3小时后,就看见山脚下一个“水墩镇”的标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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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墩镇沿路。付玉梅/摄

这里位于紫金县东南部,人们能更准确地辨认出画像上的梅姨。

镇中心一家客家菜馆开了近30年。听到“梅姨”两个字,老店长缓缓吐出:“那女人之前在附近待过几年,我记得是矮矮胖胖的。她还拿背篓装着粿(一种南方米制品)和包子来镇上卖,不怎么和人搭话。谁知道她背后是卖小孩的?”

往更深处去,黄砂村的人对她的印象是“很神秘”。梅姨在此地曾与一名老汉彭某(化名)同居过三四年。如今,彭某家过去梅姨曾住过的泥瓦房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幢三层白色楼房,门前围起了铁栅栏。

只有一路之隔的邻居吴某(化名)向记者聊起梅姨,啧啧感慨:“狡猾,这人太狡猾了。”

虽然吴某常年在外务工,但在只有几百户常住人口的黄砂村,没有不透风的墙。而对梅姨这个“新人”,吴某及家人都不了解她的任何信息,甚至没打过照面。她在黄砂村多是短居,每隔几日就以做生意为名离开,鲜少与人交往。

这与申军良多年来的感受如出一辙:“梅姨这个人反侦察和隐藏能力都特别强。当时之所以会把张维平带来彭某家住,我猜测就是因为不想去宾馆开房留下身份信息。”

就连彭某也不曾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彭某曾回忆,2003年左右,他经人介绍与一个叫“番冬梅”的女人交往。在他印象中,“番冬梅”当时50岁左右,说一口客家话,“不是紫金本地口音”。交往三四年,彭某从没见过她的身份证,只知道“她是广东人,丈夫出车祸死了”。警方后来经过排查,并未找到“番冬梅”。

她为什么会选择到这里?或许不是偶然。黄砂村地处偏僻,四面环山。除了雨声,村子里静悄悄的,将两个棋牌室的声响衬得尤为刺耳。见到外来人,村民背过身,将谈话的音量放小,显露出提防的神色。

走在村子里,很难忽视桥墩、电线杆上贴着的寻人启事——都是找孩子的。

据媒体报道,受重男轻女观念影响,当地一些生育能力受限的夫妇早年常“收养”外地男童,让梅姨等人有机可乘。张维平称,他和梅姨拐卖的9名孩子,有7名卖到了紫金县,还有一名在与黄砂村紧挨着的梅州,都是男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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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砂村沿路的寻人启事。付玉梅/摄

当地几乎只有老人留了下来,唯一一所小学也因为没有学生而关停了。传统而封闭的氛围,如同一道严密的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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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山与杂草包围的黄砂学校。付玉梅/摄

2018年,申军良初到黄砂村时,觉得别人看他“像看外星人一样”,每日吃闭门羹。三四个月过去,才有好心的村民偷偷给他使眼色,将他带到没人的地方说,梅姨的画像和她本人不太像。

第一版的梅姨脸瘦、颧骨凹陷。但村民说,梅姨“很胖”。

画像有误,申军良马上把这个信息反馈给警方。而谁能确定梅姨究竟长什么样?想到这,申军良又径直朝彭某家中跑去。

彼时已入夜,彭某见到匆匆赶来的申军良,态度坚决,不愿再谈“番冬梅”之事。往日的申军良通常很有耐心,被拒绝了就等下次机会。但那次,他一想到拿着错误的画像根本找不到人,“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心一横,扑通一声,单膝跪在彭某面前。

坐在沙发上的彭某愣住了。双方僵持着,申军良跪了将近一个小时:“叔叔,求求你帮我看看,梅姨到底长什么样,我找孩子的,真的很重要。”彭某最后松了口:“这张画像的确不像。”

后来,在彭某的帮助下,经由被称为“神笔警探”的山东省公安厅首席模拟画像专家林宇辉的执笔,才有了如今传遍全网的梅姨肖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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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姨第一版(左)和第二版画像对比。图源网络

那是申军良在黄砂村最大的突破。更多时候,他等来的是冷眼、隐瞒、谎言。

天色渐暗,雨下了起来。《环球人物》记者与申军良、钟丁酉一行人挤在伞下,站在彭某家紧闭的栅栏前。

彭某如今已年近七旬,身子骨还算硬朗,偶尔会去工地上打点杂工。据吴某说,彭某那日也出门干活了。记者注意到,我们的车开过来时,彭某家中的窗户还是敞开的。待我们停车后走过去,约莫几分钟,窗已悄然关上。又等了十多分钟,一名老妇(据说是彭某新的同居者)对着门外大喊,称彭某不在,让我们“不要再来了”。

钟丁酉发愁。“老汉(指彭某)也不愿意说了,以后我怎么找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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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丁酉:转变与矛盾

“梅姨案”背后,便是这样一个个具体的、饱经痛苦的寻子家长。相比起申军良等人,钟丁酉的名字并不为人熟知。这与他的性格相关——木讷、寡言,不习惯出现在媒体与公众面前。他也忍不住评价自己:“像个小女生一样,很怕羞。”

事实上,钟丁酉是在孩子被拐后性情大变的。2004年,钟丁酉与妻子带着儿子钟彬从江西老家到广东惠州石湾镇打工。出租屋周围多是老乡,勤劳好客的钟丁酉交了不少朋友,平日喜欢喝点小酒聚餐,日子尚算安稳。

直到年底一个人出现,就是张维平。他搬进了这片厂区,自称是四川人,主动接近钟丁酉一家,说大家出门在外都是朋友,也以“老乡”自称。

“他见人就打招呼,很有亲和力。”钟丁酉记得,张维平很喜欢小孩,经常给孩子买零食吃。2004年12月31日中午,钟丁酉出门了,妻子一人在厨房洗碗。张维平主动来帮忙“带娃”,说带钟彬去外面买糖吃,就再也没有回来。

从此,钟丁酉变得失魂落魄,不爱说话,每日除了工作就是出门找孩子。可是,钟彬的去向至今是谜。

钟丁酉个子不高,平日里靠给人做装修、建房子为生,皮肤晒得黝黑。为与《环球人物》记者见面,他放下在建的工程,从江西连夜坐火车赶到增城。记者与他坐在增江边时,他浑圆的眼睛里还布满血丝,沙哑的声音却带着一丝亢奋,努力想表达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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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丁酉。付玉梅/摄

这些反映出他的某种转变——从害怕被看见,到害怕被忘记。

张维平被执行死刑,梅姨仍未落网,找钟彬的线索又沉入茫茫大海。在这位父亲心中,他被人记住,意味着会多一个人牵挂钟彬。也许,孩子就能早点回家了。

在申军良的帮助下,他开通了自己的视频账号,更新寻子动态。5月10日晚,一夜未睡的钟丁酉,几杯酒入肚后,在直播间显得很“反常”。与往时的面无表情不同,他话变多了,还露出了笑容。

网友一看,钟爸爸心情甚好,IP地址又在增城,就产生推想:“莫不是钟彬找到了?”

11日一早,钟丁酉的私信和评论区被“祝福寻子成功”的消息填满,有人直接建起“钟彬找到了”话题,还有记者打电话来询问,钟丁酉只能一遍遍否认、解释、致谢。

当日下午,《环球人物》记者与钟丁酉来到黄砂村,走在一片长满杂草的农田旁,他放下手机,突然开口:“其实我今天心情蛮复杂的。嘴上是开心的,钟彬找到了,原来会有这么多人来鼓励我。可心里面失落更多。钟彬还没有线索,我看到那么多恭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怎么回应。我希望大家不要再来祝福我了。”

那天,钟丁酉内心的矛盾又多了一重:一方面,害怕被忘记,另一方面,在陌生的互联网世界,又害怕被以错误的方式记住。他显得手足无措,向记者挤出一个笑容,又沉默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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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丁酉。付玉梅/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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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渺小与坚持

寻子之路是如此艰难。申军良和钟丁酉都觉得,路上有一种但凡没有亲身经历过,都无法理解的绝望感。

靠在增江岸边的扶栏上,望着对面密密麻麻的居民房,申军良问《环球人物》记者:“你看到了什么?”还没等记者回话,他紧接着说:“我看到对面都是我的影子,当年走街串巷的影子,时常是漫无目的地走着,一天又一天,每天都在祈祷奇迹。”

如今,申军良算是幸运的、“上岸”的那一个。找到孩子,却还是在路上,许多人都问过他——为什么?

他的回答是:“一天没找到梅姨,心都放不下来。”

“且不说被张维平和梅姨拐走的另外3个孩子没找到,如果找到梅姨,可能不止张维平,还会牵出黄维平、李维平,那能找到多少孩子,得是多少家庭的希望?”申军良说,他不想停下,是希望为那些处于痛苦中的家庭再寻找一丝希望。

有时,这种希望意味着在看似不可逾越的鸿沟面前,都有一头扎进去的决心。也有人称其为“偏执”。

比如,张维平被执行死刑的消息,申军良与钟丁酉在前一日才突然知道。因为时间紧迫,且无法获准会见,申军良连忙写下306字的亲笔书信,想让主犯的亲属在会见时转达信中的内容。

“我想最后一次请求你们,被你们带走的钟彬、欧阳家豪和另外一个小朋友,跪求告知他们的下落。因为被你们带走的这3个孩子的家庭,仍然在痛苦中挣扎,最后的善良留给他们好不好?”

又一次,他们的愿望没有实现。

申军良不止一次和失而复得的申聪说:“我的力量太渺小了。”今年19岁的申聪似懂非懂,看着疲惫的父亲出门又返程,头上的白发越来越显眼,每次都坚定地鼓励:“爸爸我支持你,你一定要帮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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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左)与钟丁酉同行的背影。付玉梅/摄

申军良记在心里。他也曾得到过太多帮助。比如在增城,鸡公山附近的菜市场里有一个擦补皮鞋的摊位,摊主是名清瘦的中年妇女。她见申军良每天都在贴寻人启事,主动提出帮他打探消息。此后,申军良每次见着她,都能得到“谁家的孩子好像是买来的”“那个叫梅姨的女人曾在哪买过菜”等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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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军良常向当地商贩打听消息。付玉梅/摄

还有紫金。在这个小山村里的熟人社会,哪怕有谁与申军良搭上几句话,都容易惹来话柄。可偏偏有一个大姐,说着申军良听不懂的客家方言,每日三餐骑着自行车满村找他,给他送自家做的热饭菜。申军良说,那是他寻子15年的路上吃得最好的一段日子。

申军良常挂在嘴边的另一个感谢对象是警方。谈起他们,申军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早年,因为寻子心切,他称给警方“添了不少麻烦”,比如贴不完的传单,打不完的电话,一有线索就忍不住催促警方,焦急地等待结果。最终,也是警方将申聪等被拐儿童带回了家。

申军良告诉《环球人物》记者,张维平和彭某都曾表示,梅姨曾不经意间透露自己住在广东韶关。她接到过“家里出事了”的电话,急忙买了去韶关新丰的票,但目前还没有更多消息。

“我们一直在调查,办案部门暂时还没有新的突破。”增城公安分局工作人员近日向媒体表示,案件有进展将及时向社会公布。

只短短几日,《环球人物》记者在与申军良、钟丁酉的交谈中,常被一群人的来电打断:给他们提供线索的网友。曾经靠贴一张张传单,如大海捞针般寻找知情人的时代不再,网络的确缩小了寻亲的距离,也加大了信息筛选的难度,比如对方也许只是奔着赏金来的骗子……说到这,申军良苦笑着摇摇头。

但好人总是更多的。电话、私信那头,总有人不计回报地提供信息,或只是说一句鼓励的话,足以让屏幕这头疲惫的家长红了眼眶。

某种程度上,这是一场凝聚了多方力量的共同坚持——对被拐儿童的寻找、对梅姨等人贩子的追踪和打击。当“渺小”聚集,申军良觉得,说不定,那鸿沟会有翻越之时呢?

钟丁酉的微信头像一直是儿子钟彬留下的唯一一张照片。“钟彬头上有两个旋,脸圆圆的。他很开朗的,爱和人玩。”谈到钟彬时,他紧皱的眉头总会舒展几分。

“我做梦都想找到他(钟彬),不骗你的,我做梦都梦到了好多次他回家。”

“梦里的他是什么样子?”《环球人物》记者问。

“个子不高,一米七左右,头发有点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没关系,他想留什么头发都可以,我梦到了好多次都是这样。他看起来很干净,穿着白色上衣、黑色裤子,他说这是他最喜欢的衣服。”

愿那一日早日到来——梅姨早日落网,警方早日报捷,所有父母早日与孩子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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