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华航汉亚2号”的无疫情航程
8月17日，装载着187只集装箱的“华航汉亚2号”货轮航行在太平洋上。
4天前，这艘货轮从阳逻港启锚，由长江出海，向日本进发。
站在甲板上的船长孙立波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幅画面：老婆和一双儿女围坐在一起，吃着热腾腾的饭菜，欢笑着。
“漂久了，想家了。”这位40岁的山东汉子已经有3个多月没回过家了。
航行中的“准军事化”
“我这次上船是5月4日。”孙立波说，虽然每天都和老婆、孩子视频通话，但这样充满暖意的画面仍会让他反复回味。
孙立波担任船长的“华航汉亚2号”是武汉直达日本航线的两艘500箱级集装箱货轮之一。
2019年11月，武汉直达日本集装箱班轮实现首航，武汉新港大通公司的两艘货轮“华航汉亚1号”“华航汉亚2号”开始定期往返于武汉和日本之间。大批湖北武汉生产的化工产品、纺织品等通过这条航线运达日本，日本生产的精密仪器和汽车配件也由此运到武汉，部分货物会通过中欧班列转至欧洲。
这条长江中上游地区首条对外直达班轮航线的开通，不仅使武汉成为“出海口”，还构建了一条“日本-武汉-欧洲”海铁联运国际新通道。
2020年5月，孙立波成为“华航汉亚2号”船长。
从阳逻港装货出发，再从日本载货返回，一个往返需要15天。
周而复始的水上工作和生活，对17名船员而言，下船踏上坚实的陆地，是一种奢望。
接近两年的时间里，“华航汉亚2号”就这样往返于武汉和日本之间。经历了汹涌的疫情，这艘货轮没有发生一起疫情，没有一名船员感染新冠病毒。这一点，孙立波深感欣慰。
采访中，“准军事化”这四个字被孙立波反复提及，按照公司要求，“华航汉亚2号”对17名船员采取准军事化管理，除在房间和就餐外，必须全程佩戴口罩，“疫情之初，曾有员工因为工作中未戴口罩被罚款200元”。
对于船员的严格管理，武汉新港大通公司副总经理邓忠诚同样提到了“准军事化”。邓忠诚说，除“华航汉亚2号”外，“华航汉亚1号”也未发生疫情。邓忠诚说，在常态化防疫方面，公司有着一套严格的程序：员工提出轮休，必须提前书面申请换班船员名单和登船日期；新上船船员必须接种新冠疫苗，并提供规定时间内的核酸检测报告；新船员上船前必须居家隔离14天，上船后要接受船舶常态化疫情防控培训；申请下船轮休的船员必须提供48小内的核酸检测报告；船员下船后必须在指定地点集中隔离14天，然后居家隔离14天；货轮停泊期间，除伤病需就医外，所有船员不得下船。
“如果不是因为疫情防控，船员是可以下船购物的。”“华航汉亚2号”轮机长徐东说，现在船员上了船，至少几个月不能下船，“除非因为生病需要下船治疗”。
严格的“红区”
“我们现在的工作和生活与外界隔绝。”徐东说，去年疫情防控后，“华航汉亚2号”成了严格的“红区”。
徐东把船员们的生活比作“漂在水上”，“华航汉亚2号”在国内只停靠阳逻港，无论是装货还是等货排期，“船员都不能离船半步”；货轮到达日本后会停靠四个港口：门司港、大阪港、神户港、名古屋港，船员依然不准下船。“货轮每个月会在南京江面上指定地点加一次油。”徐东说，加油时，也是由加油船直接在江中完成加油工作。
孙立波说，货轮航行到日本，每次抵达一个港口或离开一个港口，每名船员都必须检测体温；货轮停靠阳逻港后，专业人员会对货轮的公共区域进行全方位消杀。
“平时我会要求船员尽量避免不必要的聚集，作业时也会保持安全距离。”孙立波说，货轮到达日本，日方工作人员上船检查时，船员除了戴口罩、穿着防护服、戴护目镜、戴手套外，双方也会按要求保持2米以上安全距离。有时为了交接文件，双方交接时使用伸缩杆，保持2米距离。对方离船后，船员们会对货轮进行全面消杀。
孙立波说，“华航汉亚2号”每次在阳逻靠岸后，“全副武装”的船员与上船检查的海关、边防、卫生检验检疫等部门工作人员，同样保持“1米安全距离”。工作交接地点，通常也会选择在甲板等开阔通风处。
邓忠诚说，船员的日常生活必需品，如肉类、鱼类、和蔬菜等，也是每半个月集中采购一次，由专业代理公司按需采购完成后送到船上。船员如有个性化需求，也需要提前跟代理公司提出要求，一并配送，“配送过程同样保证全程无接触”。
“华航汉亚2号”所需物资必须在国内统一采购，严禁私自在境外购买。邓忠诚说，货轮上还会储备3个月用量的防护服、口罩、消毒剂、手套、测温仪等防疫物资，确保常态化防疫要求。
邓忠诚说，货轮每次停靠阳逻港后，除了全方位消杀，对医疗废弃物也实行严格管理，经检疫后，妥善交给港口接收方，并在接收证明上做好批注。
孙立波说，货轮在日本装载非冷链集装箱时，需对所有集装箱进行全面消杀，特别是集装箱门把手等频繁接触部位。货轮在卸空后组织船员对船舱作业区进行一次全面消杀，并做好消杀记录。
直航货轮抵达武汉后，指定停靠在阳逻港一期码头。该码头运营方——武汉国际集装箱公司总裁谢柄木介绍，疫情常态化防控下，公司坚持直航货轮不与国内船舶同时作业，直航货轮上卸下的每一个集装箱也会经过喷淋消毒通道进行箱体消杀，“所有保障区域都实行分区管理，所有保障人员也实行分级管理”。
每一位船员都学会了保护自己
从去年12月4日上船后，船员张平超没有踏上过陆地。
“到16日，这次上船有247天了。”28岁的张平超每天在心里累加着这个不断增长的数字，他是“华航汉亚2号”此次作业时间最长的船员。
来自孝感的张平超在2016年大学毕业后成为一名船员，此前也是跑国际航线，主要是大洋洲、非洲、欧洲一带，去年应聘登上“华航汉亚2号”。
“疫情发生前，我们在国外一些码头短暂停泊时，可以通过办理通行证下船到港口周边转转，看看异国风景，品尝当地小吃。”张平超说，现在不同了，虽说现在航程比之前要短，“但上不了岸”。
没事的时候，张平超会和家里人视频聊天，“做船员最大的好处就是不怎么花钱，也花不出去。”张平超打趣地说。
“船上生活很好，伙食也很丰盛，有专业厨师，每天早餐花样翻新，中餐晚餐都是两荤一素。”张平超说，他们的工作实行三班倒，每上4个小时可休息8个小时，循环轮休。休息的时候他一般会看看书、练字绘画，“离开房间戴口罩已成为习惯”。
毕业于上海海事大学的喻炼成来自麻城，现在是“华航汉亚2号”的二副，也是这艘货轮上的“老人”。
2019年11月，“华航汉亚2号”开航时，喻炼成应聘上船成为首批船员，连续工作10个月后，去年9月下船，直到今年3月26日才再次上船。利用这次长达半年的休整期，喻炼成与相恋多年的女友完婚。
喻炼成说，船员在船上的生活其实并不单调，轮休时，他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刷刷手机、追追剧，与手机那头的家人聊聊天。逢年过节，在没有网络的公海，他们也会在“保持安全距离”的情况下包包饺子、唱唱歌。当了7年船员的喻炼成说：“大家都做好防护，其实船上也是很安全的。”
“保护好我们自己，就是保护我们的家人。”张平超说，现在全球疫情形势依然严峻，我们每一位船员现在都学会了怎样去保护自己。
16日晚间，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与老婆和儿女们视频连线，船长孙立波笑得开怀。
文/记者汪文汉蒋立青通讯员余爱民
图/余爱民孙立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