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源:IT时报
来源:《IT时报》公众号vittimes
30秒快读
1、没有人再争论微信和QQ的社交鄙视链了,出道十年,微信早已坐稳了社交媒体第一把交椅。
2、大多数人会忘记加的第一个好友,但微信沟通带来的颠覆性变革却让一代人记忆犹新。
3、你发朋友圈的频率越来越低了吗?你觉得发朋友圈是一件沉重的事吗?
毫无悬念,拥有12亿用户的微信已经是一款“国民APP”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逃离朋友圈”的论调就会重演一次,微信绝非创造了一个全新的完美世界,如果将现实社会关系复刻到微信社交上,甚至会出现隐秘的权力规训,给平等的网格世界套上了枷锁。
与此同时,微信又创造了一批鲜活的生产力。
“微信到账*元。”伴随着清脆的女声,“流动的摊点”进入数字支付时代,这是最常见的线下交易方式。克莱舍基提出的认知盈余在微信上也展现得淋漓尽致,一批内容创作者转向公众号,并且在特殊事件中释放了超强的声浪。闲赋在家的部分劳动力有了一种新身份——代购,打开聊天对话框就能实现交易,他们在微信生态中找到了商机。
如今,每天有10.9亿用户打开微信,7.8亿用户进入朋友圈,1.2亿用户发表朋友圈。他们不仅在展现自己的人设,还在释放着某种情绪。微信也在不遗余力地与整个时代共情,当热门表情包“笑哭”不足以表达打工人的心情时,“裂开”是再合适不过的语言符号。
微信确实是一款被市场接纳的“好产品”,同时它又树立了越来越高的壁垒,“顺”腾讯者,如拼多多,三年上市,“非”腾讯者,如抖音,始终被关在门外。
作家许知远说:“微信10年,是一场最大规模的数字移民”。12亿微信用户,重塑了一个数字社会,在这个连接线上线下的半虚拟空间里,它可以只是一个社交工具,也可以是每个人的生活方式。
今天,我们生活在微信,或者在别处。
10年了,你还记得吗?
——以下为微信10年调查真实用户的答案
关于注册
1、还记得注册微信是什么时间、什么契机吗?
用户A:2010年,生完孩子后
用户B:2011年,去美国旅行,那时候打电话贵
用户C:2014年,因为我喜欢的男生只玩微信,不然我可能要晚半年玩
2、你是怎么给自己起微信名的?
用户A:跟qq名一样,qq名是游戏英雄的名字
用户B:喜欢的歌名
用户C:小名
关于朋友圈
1、你第一次发的朋友圈是什么?
用户A:2012年6月,隔壁小区卖葱油饼的老爷爷
用户B:2013年儿童节,80后装嫩的自拍
用户C:2013年转载的QQ空间内容
2、你朋友圈点赞数最多的一条有多少?是什么内容?
用户A:70多个,小时候照片
用户B:应该是转发自己的公众号,75个赞
用户C:晒结婚证,将近100个赞吧
3、这些年你发朋友圈的频率会越来越低吗?
用户A:会。生活的被领导看到,会被认为不务正业,被其他人看到也会传到领导那里
用户B:差不多。有感而发,不过有时候会发了以后,却觉得不妥,设为对自己可见
用户C:比以前低,但还是每天发,生怕别人觉得我的人设是脑残追星族
关于功能
1、说说你最难忘的微信故事
用户A:通过微信,认识了曾经的女朋友,在微信里开始说第一句话,跟她在微信里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分手
用户B:野外露营的时候,大家用微信做对讲机
用户C:开设了自己的买房视频号
2、你最喜欢的微信功能是?
用户A:撤回
用户B:发朋友圈,看优秀的文章
用户C:和家里老人视频
用户D:腾讯公益,每个月都会通过腾讯公益捐款
3、下一个十年,你最希望微信改进的地方是?
用户A:希望能批量处理群信息
用户B:希望电脑版微信能看朋友圈
用户C:可以标记微商信息,不看朋友的微商信息,保留查看其他信息
用户D:希望公众号留言可以供用户相互评论,朋友圈留言可以发图片,增加语音阅读文章功能
你的第一个微信好友是谁?
很少有人还记得这个答案,大多数人的第一批微信好友来自QQ好友和手机通讯录。
微信上线是一次成功的熟人关系大迁徙,很多新的社交关系也从“加个微信”开始。微信里程碑上保留着一个历史性的时刻,上线仅433天,微信用户数量突破1亿。
01
人设与“黑历史”
图源:Pixabay
2011年的秋天,华中科技大学启明学院某个教室里,张小龙拿着白色苹果手机一边晃动一边发出清脆的来复枪声,新功能“摇一摇”打破了熟人社交的闭环,微信彻底引爆了市场。
2012年4月,改版后的微信推出了朋友圈,这是微信社交化的重要一步。
朋友圈的狂欢时代,用户可以毫不修饰地展现着生活的点滴。在朋友圈可以看到老朋友的新动态,可以在有趣图文分享下点赞,甚至还能共同感受黄金周人山人海的旅游景点……这是一个全新的线上环境。
不过,微信的野望绝对不是一个即时交流工具,当微信连接的范围越来越广时,社交的边界也在不断打破。如今,微信已经容纳了多重复杂的社会关系,同事、家庭、买卖双方以及陌生人。
人类学家邓巴认为,人类智力将允许人类拥有稳定社交网络的人数是148人,四舍五入大约是150人。微信10年用户凌凌(化名)的通信录超过3000人,达到稳定人数的20倍,除了工作交流外,她与最初的“微信朋友”几乎中断了沟通,“我们还是微信好友,但再也没有交流”,社交爆炸正在困扰最早一批微信用户。
很多年前,张小龙在知乎问过一个问题,“沟通的本质是什么”,后来,他自己想通了这个问题,“沟通就是把自己的人设强加给对方的过程”,朋友圈亦是如此。
但对于少数清醒的人,会再多问一句,我要建立什么样的人设?正如张小龙多年前发微博前先会问自己,“你想表现什么?”大多数情况,他会默默删掉写了一半的文字。
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问自己这个问题。加一个陌生人、融入一个新环境后,翻看过往朋友圈成了习惯性操作,顺着时间脉络能清晰地扒开当事人的社交轨迹,碎片化地还原他的性格、对待社会新闻的态度、正在追的热播剧。
凌凌第一次批量清理朋友圈是在入职第一份工作前,她用半小时删除了青葱校园里的“黑历史”。
02
“真”话与静默
图源:Pixabay
2012年至2021年,“黑(chong)妻狂魔”游云庭一直保留着去修饰化的朋友圈碎碎念,每天最少发布一条朋友圈,不设置分组、不使用开放的时间权限、不修图原片展示。
一家人一起包饺子、吃到一家好吃的西北面馆、调侃老婆的玩笑话……朋友圈中,这些自然流露的情感变得稀有,“我的性格属于比较话痨型,喜欢表达自己,我就把朋友圈打造成自己的风格。”
同龄人羡慕游云庭有些“放飞自我”的语言表述,大部分70后的朋友圈难与复杂的工作切割。游云庭是独立执业的律师,有自己的团队,所以受公司制度、复杂的办公室关系限制相对较少。
当发朋友圈不再是自由行为,每发一条朋友圈需要心理演练一遍:需要屏蔽哪些人?会不会引发歧义?会不会转发了假新闻?
有一次凌晨下班后,凌凌在朋友圈发了黑夜中城市楼宇的照片,妈妈的语音电话1分钟内突然响起,“当微信人际关系完全复刻现实社会关系时,发一条朋友圈变成沉重的事情”。
最痛苦的是,凌凌要将1000人的通信录分门别类,感情没稳定下来,不能让家人看到秀恩爱;不能晒买到的限量款包包,怕被指责炫富……久而久之,朋友圈附带的压力已经超出了分享的快乐,凌凌发朋友圈的频率从每天更新缩小到半年一更,她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停留在2019年4月。
朋友圈的经历、偏好和八卦属性天然会引导围观者去贴标签,去传播标签;朋友圈就像每个人日常的发言和穿的衣服一样,成为验证标签的论据。一旦过往的生活日常逐渐成为个人隐私,一部分人不得不做没有标签的人。
如果让颜科(化名)来站队《奇葩说》辩题,他一定会选择隐藏成年人的悲喜。“大家的悲喜本来就不相通,不会因为发了一条动态就有所改变。”从注册微信新用户的那天起,颜科没有在朋友圈留下过一条痕迹。
他只和10个以内的朋友建立亲密关系,如果遇到需要分享的事情,他更愿意以微信一对一对话的形式展开沟通,“我没有把情绪外露的习惯,只有关心自己的人才会特意看朋友圈吧,那和单向发送信息并没有区别。”颜柯觉得向并不熟悉的人展露朋友圈是一种无效社交,当然,他也错失了微信10年的怀旧时刻。
03
让渡与妥协
图源:Pixabay
在社交媒体上的行为也是一种表演。修图半个小时、想文案半小时、发出微信后1小时内统计该条朋友圈的KPI,每次完成一条朋友圈,李萌(化名)一定会经历这些步骤。
“5分钟了,还没有人点赞。”李萌的微信有可能被朋友圈信息洪流所淹没,尤其是当朋友圈逐渐成为一个交易的场所,不知什么时候加入好友列表的微商、代购们,会以绝对压倒的优势侵占朋友圈。
事后,这条被冷落的朋友圈会被悄无声息地删除。朋友圈的点赞数和评论数也是一种显性的热度,李萌会滋生出无形的心理压力,感觉自己像是被朋友圈边缘化的人。
颜科公司有新品发布时会提倡全体员工成为公关,大多数同事都会象征性地转发链接,颜科会是为数不多不愿打破记录的员工。“朋友圈并不能代表什么,也不会成为公司绩效考核的依据。”颜科说道。
不论是沉默还是健谈,朋友圈都能大致勾勒出用户的社交态度。即使李萌一度想展现自己精致的一面,但透过朋友圈,别人还是能看出她是一位拧巴的文艺青年,颜科极度不喜欢外露的性格也在以另一种方式沉默地披露。
也许是洞见了人际关系的复杂面,一向懂得产品的张小龙开始逐渐收缩社交的边界。微信的让渡给用户提供了选择的权力,朋友圈三天可见、可设置朋友圈权限、折叠朋友圈……比起另一个社交平台,无孔不入的营销号和铺天盖地的广告,微信的生态还算“简单”,
刚刚结束的微信之夜,张小龙公布了一组数据,有2亿人设置了朋友圈三天可见,占用户总数的六分之一。点进部分好友的头像,只留下一张常年不更新的朋友圈封面。
即便是像游云庭这样的重度朋友圈使用者,也并非全盘接纳自然生成的微信生态,他依旧会每天光顾朋友圈,如果出现刷屏严重的微信好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屏蔽对方朋友圈。“屏蔽掉经常刷屏的,朋友圈的世界也就清净了。”游云庭说。
朋友圈必定是活在微信生态里,每次看似微小的朋友圈变动,往往是微信边界扩大与用户体验升级的折中方式。
作者/IT时报记者徐晓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