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了么一骑手因讨薪自焚!骑手难当权益谁来保障?

日期:01-13
饿了么外卖平台员工

饿了么一骑手因讨薪自焚!骑手难当权益谁来保障?

从此次骑手点火自伤的事件来看,威胁骑手安全的除了马路上的生死时速,还有生活中的劳动报酬。若想同时解决两者,在韩飞看来,不仅需要社会共识,还需要立法司法相应的顶层设计。

雷达财经文|张凯旌

1月11日,江苏泰州海陵区一小区附近,一名外卖员疑将汽油浇到自己身上后点燃。火势被附近商户扑灭后,该外卖员表示:“我连命都不要了,无所谓,我要我的血汗钱。”

1月12日,据媒体报道,上述外卖员子女在水滴筹发动筹款,筹资50万元,其在平台中发布的跟进信息显示,患者目前已清醒,但后续治疗需要花费超百万元。此前患者系饿了么骑手,月薪5000余元,因此前工资一直未支付而去讨要工资,现在还在ICU内。

1月13日,据水滴筹,目前众筹已完成,共筹到500048元。另据媒体报道称,当地警方和政府部门已介入事件处理。

饿了么一骑手因讨薪自焚!骑手难当权益谁来保障?

雷达财经据此致电上海拉扎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饿了么母公司)、北京星选科技有限公司(蜂鸟众包母公司)、饿了么平台,但截至发稿,均未有回复。

济南远大前程法律咨询有限公司劳动法咨询师韩飞向雷达财经表示,骑手因讨要工资导致的自焚的医疗费,根据公平的原则,商家有一定的补偿的义务,但这个比例并不会太高。

但韩飞也提到,工伤的前提是双方具备劳动关系。雷达财经梳理此前多起案件发现,在多地法院判决中,饿了么与骑手之间均不存在劳动关系。

江苏外卖员点火自伤讨要工资

据水滴筹平台求助人自述,该外卖员所处家庭为普通的农民家庭,父亲在饿了么送外卖供妹妹读书,月收入5000多,母亲在厂里工作,月收入2000左右,姐姐在泰州市做学徒,月收入3000多,妹妹在青岛读大学。家中目前有一套自建房,无车无存款。

事发当天,父亲在泰州市时代花园东门蜂鸟配送站点火自伤,身旁人用灭火器扑灭后,父亲被紧急送往泰州市人民医院抢救,确诊被烧成三度烧伤,呼吸道烧伤,全身烧伤面积达80%。

求助人还称,父亲目前还在ICU,后期治疗费用非常昂贵,目前至少需要百多万,后期还需要植皮。

在为患者说明情况一栏,有网友表示自伤快递员系因疫情严重想提前结清工资回家,站点不同意,需要压工资,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雷达财经据此致电上海拉扎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多次拨打后对方均无人接听;而北京星选科技有限公司则持续显示暂时无法接通;雷达财经以消费者身份致电饿了么平台客服,对方称会转接公司相关人员,并会在24小时内回复,目前截至发稿尚未有回应。

韩飞向雷达财经表示,骑手若被拖欠工资,可申请劳动仲裁,或去劳动监察大队投诉,要求工资的诉求是可以得到法律保护的。

在韩飞看来,目前支付工资的主体可能不是平台,而是下面的承包商,而因讨要工资导致的自焚的医疗费,根据公平的原则,商家有一定的补偿的义务,但这个比例并不会太高。

其他骑手如果出现类似情况,“可以本人带上身份证去当地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里的劳动监察大队投诉,一般投诉60天之内结案,快的话也许几天。若申请劳动仲裁,则需要提交材料,5个工作日仲裁委给予立案,之后开庭审理,60天内结案。无论是投诉还是劳动仲裁委都是不收费的。争取才有希望。”韩飞称。

但韩飞也提到,一般来说,工伤的前提是劳动关系。而据此前的多起案件看来,饿了么与骑手间的劳动关系并不清晰。

多起法院判决中,饿了么与骑手不存劳动关系

目前,饿了么平台对骑手的管理模式主要有两种,一种是隶属于配送平台的全职骑手“专送”模式,一种是通过平台自行注册的兼职骑手。前者一般没有劳动关系的分歧,而后者与平台的劳动关系则存在争议。

2020年12月21日,43岁的饿了么骑手韩某伟通过蜂鸟众包App接单配送,在配送了33单外卖后,他倒在了送第34单外卖配送途中。

警方经过现场勘察和尸体检验后,得出韩某伟的死亡系猝死。媒体报道称,韩某伟死亡后,其弟弟曾试图联系饿了么平台,但对方表示,韩某伟与平台并非雇佣关系,只能给2000元的人道主义费用,其他的以保险公司的理赔为主。

虽然1月8日饿了么在官方微博回应称,“已与各方紧急商谈,将平台猝死保障额提升至60万元,本次事件中的60万元抚恤金将在本周内交付骑士家属”,但骑手与众包服务公司的保障问题并不会因此消除。

雷达财经尝试注册蜂鸟众包骑手,发现时至今日在《蜂鸟众包用户协议》中依然清晰地写道,“您与蜂鸟众包不存在任何形式的劳动/雇佣关系;蜂鸟众包资金的奖励不等同于认可了您与蜂鸟众包的劳动/雇佣关系;若您在享受第三方服务的过程中由于第三方过失造成损失,相应责任均由第三方服务提供商承担。”

饿了么一骑手因讨薪自焚!骑手难当权益谁来保障?

而此前,在多起法院判决中,外卖骑手均被判定为与饿了么不存劳动关系。

据中国裁判文书网,2020年5月21日湖北省武汉市中级人民法院出具的文书显示,上诉人周安于2018年3月注册成为蜂鸟众包用户,当年7月,其在送餐途中遭遇交通事故,遂停止送餐。

2019年,周安向武汉市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请求确认拉扎斯信息公司与自己的劳动关系;拉扎斯信息公司向自己支付双倍工资差额34714元;本案诉讼费由拉扎斯信息公司负担。

法院一审、二审均认定,蜂鸟众包仅是在骑手和顾客之间提供信息撮合服务,与骑手之间不具有人身依附性,骑手可根据意愿随时抢单,也可随时终止抢单。平台对骑手不进行用工方面的管理,不规定出勤时间,不分配工作任务,不限制抢单时间、数量。虽然平台对骑手的顾客满意度、投诉等问题进行管理,但此管理与劳动法上的用工管理有根本区别。

最终,法院认为周安上诉请求不成立,驳回上诉。

据潇湘晨报报道,2020年5月6日,武汉饿了么骑手肖刚送餐途中在黄陂区盘龙城F空港中心城一楼的中国工商银行门口突然晕倒,后经抢救无效身亡。

事后,肖刚所在“蜂鸟众包”区域微信群内的众包经理联系到了其妻子冯媛,并称已将情况告知公司“安徽蓝喆”,安徽蓝喆全名为安徽蓝喆人力资源服务外包有限公司,是一家第三方公司。

协商无果后,冯媛向武汉市黄陂区劳动人事争议仲裁委员会申请仲裁,请求确认丈夫与安徽蓝喆的劳动关系,要求对方按照工亡标准赔偿80万元,并申请上海拉扎斯信息科技有限公司控股的“杭州拉扎斯”对安徽蓝喆承担连带赔偿责任。

仲裁庭上,安徽蓝喆方认为,肖刚在“蜂鸟众包”手机软件上自行注册,是具有临时性、兼职性的网约骑手,公司与肖刚从未订立书面劳动合同或协商达成书面协议,也未约定劳动关系存续的起始时间和终止时间,“无招录聘用、招工的事实”。

2020年11月初,仲裁委员会认定双方确实不存在劳动法上的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冯媛的请求被尽数驳回。

骑手难当律师:需司法顶层设计支持

2020年9月8日,一篇《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揭示了外卖骑手的送餐困境。文章中提到,2016-2019年,美团与饿了么平台均在缩短配送时间,3公里送餐距离的最长时限已从最开始的1小时,缩短至后来的38分钟。

9月17日,央视新闻发布记录“外卖员送餐全过程”的视频,称一名骑手为尽快送餐在50分钟内违规6次。对此,骑手则表示,单子不违章就会超时,超时就要扣钱,干这行百分之一百都要闯红灯。

更有外卖骑手称,"送外卖就是与死神赛跑,和交警较劲,和红灯做朋友。"

饿了么一骑手因讨薪自焚!骑手难当权益谁来保障?

而当媒体采访骑手问及对上述事件影响的看法时,多名骑手却表示,对他们的处境不会有什么改变。更有每天工作12-14小时的90后爸爸骑手透露,最近自己的收入出现大幅度下降,因为新骑手加入后,平台将原本好的订单给了新骑手,所以自己跑单的难度大大增加,收入随之降低。

据媒体报道,有来自大连的骑手发帖抱怨道,“怎么今天只能带5单,昨天都是七单”,外卖平台对此的回复为:“担心大家安全”。

而从此次骑手点火自伤的事件来看,威胁骑手安全的除了马路上的生死时速,还有生活中的劳动报酬。

若想同时解决两者,在韩飞看来,不仅需要社会共识,还需要立法司法相应的顶层设计。

而从2021年1月1日实施的最新的《最高人民法院关于审理劳动争议案件适用法律问题的解释(一)》看来,其中对于外卖员与美团、饿了么之间是否存在劳动关系,尚未进行相应的规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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