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匆匆,时光如梭,从检30多年来亲身经历过的许多事情,随着时间悄无声息地流淌,已经渐渐地从脑海中消失了。然而,入职后第一次做笔录的情形,我却始终记忆犹新。
在上个世纪80年代初期,我刚到县检察院报到上班,经常听到老同志说什么办案、问人、做笔录这样的话题,却并不懂得是什么意思。眼看着同事们进进出出、忙忙碌碌的样子,既不好意思也不忍心向他们请教,就向办公室主任借了一本关于公、检、法机关法律文书制作的书籍,自己一边学习一边思考,时不时地还把一些要点记在小本子上,上班没事的时候经常拿出来看一看。
不久,领导安排我和检察员老黄到乡下去调查一起群众联名举报盗伐“古树”的案件。按老黄的安排,我负责准备笔录纸、印泥等办案必备物品。
那天清早,我们在县城客运公司搭上班车,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车程到达集镇,下车后又沿着崎岖的山路步行了近三个小时,好不容易才走到目的地。在找到举报人后,老黄顾不上休息,掏出工作证介绍了我们的身份和来意,就在屋檐下的小桌子上铺开笔录纸准备工作了。
看着老黄在笔录纸上写下“调查笔录”四个字时,我忍不住胆怯地问了一句:“能否由我来做笔录?”当时老黄多少显得有些惊讶,半张着嘴没吱声,随后又望了我几眼,才郑重地点点头说:“可以,我们各做各的,你先试着做一遍,等我问完了再看你做的笔录要不要得。”等到询问结束证人签字捺印后,老黄先让我看他制作的笔录,然后又仔细看了看我记的笔录,轻轻地说了一句:“年轻人,还可以嘛!”这句话让我感动了很久——当时真的非常感激老同志的包容之心,因为我心里最清楚,自己平生第一次制作的这一份笔录,看起来啥都在记,但却是杂乱无章,老黄询问的许多重要内容和细节我几乎都没记上,整个笔录看起来实际上更像是“流水账”。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乡政府的客房里。等老黄整理完当天收集的案件材料后,我惴惴不安地对他说:“我知道今天做的笔录乱糟糟的,可你当时为啥不批评我呢?”老黄笑着说:“你进院时间不长,刚跟着下乡办案就敢主动提出来学做笔录,有这个勇气就已经很不错了。”当我问他怎样才能把笔录做好时,他让我拿出了那份笔录,一边结合他当时的问话和证人的回答,一边在笔录上修改,耐心地讲解调查、询问与讯问的区别,问话人与记录人的配合,做笔录的要领和技巧……从老黄的讲解中,我才知道,原来做笔录还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第一次制作笔录失败之后,为了能尽快适应书记员工作,我就开始向书本请教,向老同志请教,向案卷请教,注意琢磨、领会不同类型笔录的制作技巧。而在后来的办案中,每当要询问关键证人和讯问犯罪嫌疑人之前,我都会根据需要核查的问题列出详细的问话提纲,把可能涉及的细节问题都考虑进去,力争把每一份笔录都做好,成为锁定犯罪、证实犯罪的证据。
当年制作的那一份调查笔录,是我从检以来制作的第一份笔录,虽然并没有作为正式笔录载入卷宗,但对我来说却是非常珍贵的。因为它不仅记载着我第一次参与办案时激动和喜悦的心情,而且是我照本宣科、照猫画虎的初次尝试,同时因为有师傅老黄修改过的一字一句,也记录着检察前辈严谨的办案作风和对办案技能的传授,对我后来的业务提升和个人成长起到了很大的促进作用,所以我一直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舍不得丢弃。可万万没想到,在几年之后机关整体搬迁中,这一份珍贵的笔录被遗失了。
这一份笔录虽然不在了,但它却一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中,也一直伴随着我的检察职业生涯。
(作者单位:陕西省镇巴县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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