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地时间2022年11月25日，德国总理朔尔茨在柏林出席新闻发布会。当日，德法两国签署能源团结声明，强调两国需在能源安全方面彼此提供支持。图/新华社
据央视新闻报道，当地时间12月20日，欧盟委员会批准了德国联邦政府对尤尼珀能源集团数百亿欧元的融资方案。按照方案，德国政府将立即向该集团注资80亿欧元，并在2024年之前进行最多不超过265亿欧元的融资。
此前，欧盟委员会已批准了德国对尤尼珀集团国有化的申请，该集团特别股东大会也通过了国有化的动议。由此，尤尼珀集团国有化的障碍已全部清除。
尤尼珀是德国天然气巨头，也是欧洲最大的公用事业公司之一，为德国工业公司和100多家市政公用事业公司提供天然气供应服务。尤尼珀的国有化，标志着在欧洲能源危机背景下，欧洲能源企业将掀起国有化浪潮。
▲德国杜塞尔多夫尤尼珀公司总部。图/新华社
尤尼珀因俄乌冲突亏损严重
尤尼珀为德国40%的天然气用户供气，是德国最大的天然气进口商和贸易商，同时也是俄罗斯天然气工业股份公司最大的德国客户，还是德国最大的储气设施运营商。
俄乌军事冲突爆发后，尤尼珀不得不以高于2021年同期6倍的价格购买天然气，以满足下游客户的要求。麻烦的是，尤尼珀是以高价抢购现货市场的天然气，但是他们和下游客户签的都是长约。这也就意味着，尤尼珀不能把购买天然气的成本转嫁给下游客户。事实上，就算没有长约，由于尤尼珀的服务对象多是公用事业部门，想转嫁成本也转不了。
在这种情况下，尤尼珀从6月以来平均每天亏损1亿欧元，这种情况与美国能源企业的财报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到9月份，为了避免尤尼珀破产，德国政府出面与尤尼珀达成协议，决定将尤尼珀国有化。德国政府以每股1.7欧元的价格从大股东芬兰能源集团手中购买其持有的78%的尤尼珀股份。
此外，德国政府还计划增资80亿欧元，德国国有的复兴信贷银行也参与进来，向尤尼珀提供过渡性融资。
▲当地时间2022年11月25日，在德国柏林总理府，德国总理朔尔茨（右）同法国总理博尔内在签署能源团结声明后，共同出席新闻发布会。图/新华社
欧洲能源企业酝酿国有化浪潮
尤尼珀差点儿破产，被媒体形容为是欧洲能源企业的“雷曼时刻”。
2008年9月15日，美国第四大投行雷曼兄弟宣布申请破产，引爆了国际金融危机。可以说，尤尼珀也差点儿引爆了欧洲能源企业的破产潮。
由于欧洲能源企业多数像尤尼珀一样，很大一部分业务是为公用事业服务的，所以如果真的发生破产潮，对欧洲社会的冲击不会小。
法国电力公司就比尤尼珀倒下得早，国有化也更早。法国电力公司因为有回报周期长的核电业务，负债率一直较高。俄乌军事冲突爆发后，欧洲电价上涨，本来应该是法国电力公司挣钱的时机，但政府要求其向下游电力运营商低价售电，加大了法国电力公司的亏损。
今年7月，法国政府就宣布斥资97亿欧元，以每股12欧元的价格，并购法国电力公司余下的全部股份。在17年后，法国电力公司被重新国有化。
此外，德国政府还在讨论将另外两家天然气公司VNG和欧洲安全能源公司一并国有化的事。英国、意大利政府也在向重点能源企业提供融资——融资再不行，就只有国有化一条路了。
▲比利时布鲁塞尔欧盟委员会总部资料图。图/新华社
欧盟国家援助制度遭遇考验
欧洲能源企业酝酿的国有化浪潮，让欧盟国家援助制度遭遇了考验。
欧盟国家援助控制制度，原则上禁止欧盟成员国政府向企业提供补贴，以避免欧盟市场内部出现无序竞争。按照《欧盟运行条约》等规定，欧盟成员国在提供国家援助前，都必须上报欧盟委员会审批。国有化更是如此。这就是德国政府自己掏钱要救尤尼珀，还需要欧盟委员会批准的原因。
虽然新冠疫情暴发以来，欧盟国家援助制度已有所放宽，但疫情是不可预知和难以控制的，而俄乌军事冲突这样的地缘危机，欧盟的态度则可以决定对俄罗斯石油煤炭天然气是继续开放还是关闭，这原本是可控的。
所以，在本来有避免或弱化能源危机的选项时，却选择关闭大门，导致欧洲能源企业纷纷倒下，迫使欧盟不得不继续放宽国家援助制度，就多少有一些讽刺。
当然，欧盟委员会对于德国把尤尼珀国有化设置了条件，即要求德国政府在2023年之前提交退出国有化的计划。
德国政府要顺利退出尤尼珀，必须先稳住尤尼珀的经营，然后拟定重组方案。但在俄乌军事冲突还看不到尽头的情况下，谁今后会接盘尤尼珀这种严重依赖俄罗斯能源的企业，还是一个大问题。
撰稿/徐立凡（专栏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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