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给乌克兰危机火上浇油？美国对俄“信息战”却引发国内疑虑
近一段时间以来，美国政府持续不断地披露有关“俄罗斯集结军力，随时可能入侵乌克兰”的情报，并通过有针对性的媒体公开和其他传播途径向世界发出警告，从列举俄方在俄乌边境增兵的数据细节，到所谓克里姆林宫伪造乌克兰侵犯俄罗斯证据的阴谋，极力证明俄方有“入侵”乌克兰的意图。
与此同时，俄罗斯屡次否认美方指控，并强调俄方在其境内调遣军力，只为对抗北约在其周边国家的频繁活动和武器部署。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也于2月7日指出，通过外交途径解决与俄冲突的可能性仍远高于爆发战争的可能性，并“敦促西方盟友不要制造恐慌”。
美国务卿布林肯7日表示，“我们相信，对虚假信息最好的解药是信息。”随着各国越来越依赖信息空间来推动其地缘政治目标，美国在乌克兰危机中推动的信息战或将成为其未来策略蓝图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不过，拜登政府高频披露有关俄罗斯的情报的做法也引起了该国政府官员乃至情报界人士的疑虑与担心。
信息战由美国率先打响
据美国政治新闻网站Politico 2月8日报道，有关美国官员表示，在此次乌克兰危机中，美方披露的情报都经过仔细审查，仅代表美国及其盟友在俄方集结军力时收集到的一小部分信息。
报道称，拜登政府使用了一系列策略，以公开、分享有关俄罗斯军事集结及其意图的信息和相关分析，其中包括授权泄露相关信息给特定的新闻机构，及以政府的名义发表公开声明。
此外，拜登政府还就乌克兰危机咨询了外部分析人士等人员，其中一些人随后成为媒体信源，与记者讨论了相关材料。在这种情况下，媒体发布的报道成为非官方授权、但信源可靠的“良好传播材料”。
自2021年秋天以来，这些报道披露了美国怀疑俄罗斯或为“入侵”乌克兰部署了多达17.5万名士兵，及指控克里姆林宫计划制作一段乌克兰袭击俄罗斯的虚假宣传视频，作为俄罗斯发起战争的借口。
拜登政府认为，通过先发制人披露有关俄方的情报，可在“俄方谎言引起战争”前打消莫斯科的意图，同时也让美国及其欧洲盟友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信息工具更易达成目的”
美国前中央情报局和国家安全局局长迈克尔·海登（Michael Hayden）是这项策略的支持者之一，他表示，鉴于世界威胁形势不断变化，多年来自己一直提倡更多地公开情报，“现在情况大不相同了，信息时代，信息非常重要。”
美国参议院情报委员会主席、参议员马克·华纳（Mark Warner）也支持这一策略：“（美方）披露情报直接警告了俄罗斯，我认为这再次让俄罗斯人退缩了一点。”
报道指出，在乌克兰危机中，拜登政府发布的信息数量之多以及发布的频率和速度之快，都是不寻常的。
“这几乎是实时的。”哈佛大学情报历史学家考尔德·沃尔顿（Calder Walton）评论道，“这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世界。”
“传统战争一直是为了削弱对手的意志。”在俄罗斯事务和信息战领域经验丰富的前美国情报官员加文·王尔德（Gavin Wilde）指出，“美国过去完全依靠硬实力来做到这一点，而现在，使用我们可用的信息工具来达成这个目的要容易得多。”
仍有美官员对披露情报持怀疑态度
信息战虽然大大减少了冲突成本，但获取准确可信的情报并非易事。
一位处理俄罗斯事务的前国家安全委员会不具名官员认为，美国政府发布的情报越多，克里姆林宫的特工就越有可能追踪美方获取情报的来源和方法，从而危及美国的设施，甚至有害情报人员的安全。
“他们要预先警告几次可能即将发生的事情？”这位前任官员质问道，“下一次我们就不会知道计划是什么了，因为俄罗斯人在发现我们收集情报的渠道后，就不会再使用这些渠道传递信息了。”他认为，虽然任何一天的信息本身不会带来什么问题，但被公布的情报的数量越多则越可能造成问题。
对此，拜登政府一名高级官员和美情报部门的一名高级官员回应称，相关风险是经过仔细权衡的。
该不具名的高级情报官员指出，截至目前，尽可能多地公布情报收益更大。此外，鉴于欧洲在某些方面（对俄罗斯的动机）持怀疑态度，美方需要尽一切努力建立盟友间应对威胁的统一阵线。
事实上，尽管一些欧洲国家就是否愿意通过经济制裁和对乌克兰施以军事援助来打击俄罗斯一事未给出切实回应，但上述不具名的拜登政府高级官员称，在这场危机中，美国与其欧洲盟友之间的情报共享一直很活跃。
“我们公开的是一小部分已解密的情报，这些情报已经经过非常仔细的审查，以杜绝任何会导致泄露情报来源和获取方法的可能性。”该官员补充称。
美情报机构矫枉过正？
值得注意的是，披露情报涉及的风险不仅仅是暴露情报来源，美国还曾屡次因情报失实导致其国际信誉大受影响。
美国政府最著名的一次情报失实事件便是前总统小布什的政府曾披露所谓证据，并指控伊拉克持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正当化美国2003年入侵伊拉克的行为。事实证明，小布什政府发出的这一指控是失实的，但却直接引发了伊拉克战争，美国的信誉在事后也被大幅削弱。
而就在现任总统拜登任内，美国政府在组织美军撤离阿富汗时的处理方式也受到了国际社会的谴责——拜登政府的情报评估未能预见阿富汗塔利班会以多快的速度占领该国首都喀布尔，导致美国及其盟友撤军阿富汗的行动滞后。
因此，美国国会中也有人认为，在经历过一次“过于乐观”的情报评估后，美国情报机构在评估乌克兰危机时或许矫枉过正，将情况渲染地“过度悲观”。
“我抱有疑虑的是，美军撤离阿富汗的经历是否可能使拜登政府对鹰派的意见更加敏感，从而更容易接受鹰派较为激进的判断。”一位不具名的民主党高级国会助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