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疫情让智利大量中产一夜“返贫”?英媒:智政府的社会保障措施落后
[环球时报记者孟可心胡浩]法新社1日报道说,位于南美洲的智利正成为新冠疫情的“新震中”之一。在该国,疫情不仅导致公共卫生危机,还引发了非常严重的经济危机。在疫情冲击下,智利的中产大量沦为贫民,政府目前的社会保障措施覆盖不足。观察人士称,疫情暴露并放大了该国乃至不少拉美国家经济社会发展模式的弊端,“政府需要站出来承担更多责任”。
根据智利卫生部公布的数据,在7月1日当天,该国新增近3400例确诊病例,累计确诊接近28万例,死亡约5700人,各项数据一路攀升。智利已迅速成为全球疫情最严重的国家之一。而根据泛美卫生组织的估算,智利的疫情高峰尚未到来,预计峰值时间在近两周左右。6月底,智利中部和南部普降暴雨,引发洪涝灾害,使得国内形势雪上加霜。法新社称,在多重打击下,智利的国内经济陷入困难,居民生活受到很大冲击。为遏制疫情蔓延,一度试图放松管控的智利政府被迫采取严厉“封城”举措,企业停工停产,经济引擎停摆。5月底,智利国内失业率达到9%,创近10年以来新高。智利社会冲突与团结研究中心专家丹特·孔特拉称,在智利“仅有占人口10%的最富有阶层免于疫情影响”,绝大部分人都在这场灾难中受到冲击,新冠疫情“摧毁了智利的中产阶层”,让很多人一夜之间陷入贫困。
疫情影响下,智利的贫困率从9%骤升到15%。而上世纪90年代时,智利曾成功地将贫困率从40%降到10%以下。疫情影响下,智利民众的收入与家庭资产大幅缩水,政府的紧急救助基金却无法覆盖大多数民众。根据智利政府规定,只有家庭月收入低于40万比索(约合490美元)的低收入群体可享受失业保险等救济措施,这些人仅占智利人口的34%,这意味着占该国1800万人口半数的中产阶层没有获得任何保障,成为真正的“夹心层”。
7月1日,智利总统皮涅拉和劳动部部长共同签署法案,宣布放宽民众申请失业保险的条件,并提高了保险金额。但具体实施效果有待观察。目前,智利政府提供的失业保险首月金额约为个人工资的70%,之后逐月递减,不少民众抱怨保障力度不足。法新社1日报道称,因为疫情,智利中产阶层的生活“发生巨变”。很多人原本有体面收入,但疫情导致他们失去工作,只能靠开优步、经营街头小店、打短工等贴补生活,偿还房贷与车贷,很多人无奈地表示“我们别无选择”。其中,个体经营者收入受影响最大——减少了60%。70%左右的智利家庭负债过重,处于破产边缘,即使经济情况较好的家庭,也开始从私人医疗转向更为便宜的公立医疗,让孩子们离开私立学校而改上公立学校,想方设法开源节流,避免财产迅速蒸发。
英国《卫报》1日称,2019年10月,以地铁票涨价为导火索,智利国内爆发大规模示威,中产阶层成为主力,他们纷纷走上街头,抗议社会不公和贫富分化。示威活动持续了几个月,中小企业受创尤其严重,今年春天社会秩序初步回稳,经济有所复苏时,又赶上了疫情暴发。疫情下,智利中产阶层经济生活的脆弱性暴露无遗。在经济扩张期,他们有稳定增长的收入来源,并依靠举债、购买各种信贷产品,来不断改善自己的生活。但现在的经济收缩期里,这一并不稳固的家庭经济循环出现了巨大问题,使得人们对经济前景的预期更为保守与悲观。而政府的相关社会保障措施显然大幅落后于现实危机。
世界银行前首席经济学家米拉诺维奇曾指出,智利尽管在上世纪后期创造了经济增长纪录,但其财富分配的不均衡性也日益突出。该国是世界上贫富差距最大的国家之一,作为OECD国家,其基尼系数远高于该组织成员国平均值。智利富人的收入水平堪比德国等欧洲一线发达国家,穷人的经济状况则和蒙古国的穷人相当。智利经济最大的脆弱面是被边缘化的庞大底层群体。即使因为经济增长而一度培养出大量的中产阶层,但事实证明,一旦经济发生变化,这些中产阶层随时可能重新“返贫”,并导致内需萎缩,而政府主导下社会财富的合理分配机制和底层救助体系始终存在很多问题。
一些经济学家认为,“中产破产”再度表明智利经济模式存在的问题。上世纪80年代开始,智利政府奉行芝加哥学派的新自由主义经济学,将医疗、教育、能源、社保等公共事业或关键产业全面私有化,试图完全依靠市场力量刺激经济增长。事实上,很多拉美国家也基于对市场经济“信条式的崇拜”走了类似的道路,并不约而同地遭遇到增长瓶颈。目前的全球经济危机下,这些国家的经济运营方式乃至发展哲学面临严峻挑战。有经济学家认为,“在国民经济生活面临威胁的情况下,政府需要更多地站出来接管责任,而不是始终在幕后扮演看不见的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