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顿搅黄阿富汗和平协议后退场 美国国安如何变

日期:09-12
博尔顿特朗普

原标题:博尔顿搅黄阿富汗和平协议后退场,美国国安的闹剧或还将继续

2019年9月9日和10日,美国外交圈接连传出了“大新闻”。先是特朗普突然取消此前力排众议、坚持要召开的美国与阿富汗塔利班代表的戴维营会议,甚至宣布此前已经达成“原则一致”的和平协议突然“死亡”,这让原本志在必得、准备接受美国“投降”的阿富汗塔利班放出了不少狠话。紧接着,特朗普在9月10日下午突然用推特放出消息,表示他已要求国家安全事务助理博尔顿在第二天提交辞呈,因为总统本人和政府中的很多官员都和他意见不一。

这两条新闻连在一起绝非偶然。博尔顿从头到尾都在反对特朗普的阿富汗政策。对于邀请塔利班代表访问戴维营,这位国家安全事务助理更是辛辣地表示,即使特朗普真的要为了兑现大选承诺而从阿富汗撤军,“也没有必要和18年前杀死了数千美国人的组织睡在一张床上”。最终,博尔顿在这一轮较量中得偿所愿,让美塔会晤“功亏一篑”。但是好景不长,特朗普随后就解除了他的职务。据说,其中原因在于特朗普认为明明是自己做出了取消会晤艰难的决定,在谈判中表现出了强硬、灵活和不可预测性,但是媒体们却在纷纷报道博尔顿的公开反对,认为是后者发挥了重大影响。是可忍,孰不可忍,加上白宫亲信群起攻击博尔顿提前泄密、损害政府,这才最终促使特朗普下定决心,第三次“换马”国家安全事务助理。

特朗普成全了博尔顿的体面退场

不过,与前任弗林、麦克马斯特以及原国务卿蒂勒森和国防部长马蒂斯不同,博尔顿离开得相当“潇洒”。11日当天,博尔顿就在推特上做出回应,表示特朗普从来没有直接或者间接地要求他辞职,相反是他主动提出。12日,博尔顿更是提交了一封几乎没有任何客气话的简短至极的辞职信:“我在此辞去总统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一职,立即生效。感谢给了我为国家服务的机会。”

从这些回应中看,博尔顿毫无蒂勒森离职时的惊讶和委屈,不像弗林那样可怜或者麦克马斯特那样无奈,比马蒂斯还多了几分硬气和回击。纵观其表现,颇有一种“求仁得仁”的感觉。也正是因此,一贯被视为“战争狂人”“超级鹰派”的博尔顿的离开方式,在华盛顿也激起了非常复杂的情绪。

博尔顿在很多问题上确实都不得人心,例如其始终对国际多边机制和军控条约持怀疑态度,甚至干出了一力促成美国退出《中导条约》这样的大事。在很多问题上,博尔顿比特朗普走得更远。其始终威胁要在朝鲜和伊朗进行政权更迭,在数月前的波斯湾危机中差点推动发起对伊朗的军事打击,在委内瑞拉问题上更是主张武力干预的急先锋,这些政策都过于冒进、风险极大,博尔顿也因此被视为“危险分子”。然而,这位博尔顿偏偏是因为阿富汗问题而辞职,他在阿富汗问题上的立场则得到了美国社会很多人特别是民主、共和两党的支持,而特朗普的撤军与和谈政策则被视为出于竞选考虑的仓促之举。

以此而言,恰恰是特朗普让博尔顿能够以“最体面”的方式离开,可谓“死得其所”。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特朗普和博尔顿是一对反常规的搭档。博尔顿第一不是特朗普的亲密朋友,第二在政策立场上与特朗普也差异颇大。特朗普是一个对在海外采取军事行动持极度怀疑态度的人,而博尔顿则毫不掩饰其用实力捍卫美国利益的偏好。特朗普“说狠话”,但是行事“温柔”,而博尔顿则是“敢说敢做”。华盛顿有言,“当官场上的其他人在用小刀械斗的时候,博尔顿拿着枪就走了出来”,可见后者的好勇斗狠。不难预见,特朗普和博尔顿组合,注定是非常短命的。

然而,特朗普认为自己本来就不期待长久,即使国家安全事务助理位高权重,也随时可以更换。在2018年5月,特朗普迫切需要的是一位在退出伊朗核问题上与自己志同道合的人,而且其如果能够表现得比自己还要强硬,那就更好不过。因为只有有人“唱黑脸”,才能震慑住对手,让他们更愿意和“更温和”的特朗普本人谈判。因此,虽然特朗普和博尔顿在大部分重要的政策议题上都有很大分歧,白宫的主人还是坚持这一任命。在今年5月份双方的分歧已经相当明显时,特朗普还公开表示:“我是那个约束他的人。我有约翰·博尔顿,也有其他一些比他更鸽派的人。这完全没有问题。”

然而问题在于,博尔顿并不是一个甘心被白宫利用的人。他对自己的信念和政策,有着极为坚定的立场和执着的态度。博尔顿很可能比特朗普更清楚地认识到他与特朗普发生冲突的不可避免性,因此他在就任之后并没有考虑如何“明哲保身”、讨特朗普欢心,而是全力以赴地在“有限的时间内”推进自己的安全政策。

在朝鲜问题上,博尔顿公开表示朝鲜试射短程导弹违反联合国决议。在特朗普做出了相反表态后,博尔顿也没有改变主张。这使得特朗普只能表示他和自己的下属在这一问题上仍然存在分歧。在委内瑞拉问题上,特朗普表示自己受到了博尔顿的“误导”,相信了马杜罗政府已经“岌岌可危”的判断,才大张旗鼓地支持委反对派。最后却发现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在博尔顿主导国安会期间,他的心思完全不在履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本职工作——即协调各部门政策上,以至于蓬佩奥颇为感叹国安会已从麦克马斯特时期的“文山会海”变成“无会可开”,甚至开玩笑地表示应该由国务院来“另起炉灶”。特朗普的政治红人、福克斯电视台主持人塔克·卡尔森数月来一直在警告前者,在国家安全团队中保留一名在如此众多的问题上都与总统意见不合的高级官员是非常愚蠢的。由于博尔顿及其下属在甩掉总统单干上“走得如此之远”,以致于很多部门已经不再邀请他们参加保密会议,以防故意泄露信息、损害特朗普试图推进的政策。

回头看来,从2018年5月到2019年9月,与其说是特朗普利用了博尔顿,不如说是博尔顿成功地利用了特朗普。没有特朗普,博尔顿几无可能在诸多领域推进激进政策,其中就包括退出《中导条约》、“破坏”美塔和谈甚至是美朝河内峰会。尽管博尔顿最终也没能成功阻止特朗普向伊朗和朝鲜发出“软弱”的谈判信号,但是其已经发挥了足够多的作用。在总统和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的这一轮诡异博弈中,诚可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博尔顿的国家安全事务助理生涯也是“一片无悔”。

“炒掉”博尔顿之后的特朗普

在6月份金正恩与特朗普在板门店进行“世纪会面”的时候,博尔顿正在蒙古按预定行程访问,这让人想起赫鲁晓夫在掌握苏联政权后将政坛劲敌莫洛托夫打发到乌兰巴托当大使的历史。一时间,这也成为在华盛顿颇为流行的冷战风政治笑话。

失宠归失宠,特朗普虽然一直在考虑其他替代人选,但是本来并不准备在这个时间再次换将。第一是因为大选在即,如无必要,不宜频频调整重量级官员,完全可以在选举之后再“秋后算账”。第二则是因为博尔顿作为鹰派的标杆,确实具有政策风向标的作用。炒掉博尔顿等于是公开承认特朗普政府不大可能采取“包括武力在内”的极端强硬措施,这就在某种程度上减少了谈判中的威胁和威慑能力。例如,伊朗就已经迅速地公开宣称,博尔顿的离开标志着美国“极限施压”政策的破产。在这一点上,博尔顿的作用可以说是不可替代的。无怪乎犹他州的共和党参议员、前总统候选人罗姆尼表示,博尔顿的离开是“美国和白宫无可估量的损失”,他的与众不同的观点才正是价值所在。

或许,事实可能正如博尔顿所说,是他更想要离开“同床异梦”的特朗普政府,而不是特朗普更想摆脱他。

无论如何,博尔顿已经走了,特朗普还必须挑选他的继任者。目前浮上水面的人选有美国朝鲜问题特使斯蒂芬·比根,副总统国家安全助理、国安会行政秘书基斯·凯洛格、美国伊朗问题特使布莱恩·霍克、参联会主席助理里奇·沃德尔,以及最近与特朗普过从甚密的退役陆军上校、福克斯新闻的常客道格拉斯·麦克格雷戈。

这些候选人各有长处,比根和霍克在关键的伊朗和朝鲜政策上更懂特朗普的心意,凯洛格拥有特朗普的特殊礼遇,麦克格雷格则在反全球主义、反对对外武装干预上与特朗普志同道合。然而,无论是谁接任,在经历了三度换将之后,都将面临非常艰巨的重振国安会的任务。在博尔顿离职之后,这一职务的价值已经沦落到了新低,亟需一位与特朗普极其亲密并深受其信任的人物来增强国安会的重要性。否则,就只不过是新一轮闹剧的开始。

(作者肖河系中国社会科学院世界经济与政治研究所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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