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默克尔在哈佛大学毕业典礼上与特朗普隔空交锋
王建斌
2019年5月30日，德国总理默克尔被美国哈佛大学授予名誉博士学位并应邀在第368届毕业典礼上发表讲话。这是默克尔首次到访哈佛，她之前，联邦德国的开国总理阿登纳、集智慧及行动力于一身的社民党总理施密特、被誉为德国统一总理的科尔也曾在哈佛为毕业生们送过祝福。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默克尔此次美国之行在行程安排上颇为特殊：她直飞波士顿，典礼结束后直接登机回国。就在她为哈佛学子演讲的时候，美国总统特朗普也出现在科罗拉多的一个学生毕业典礼上，两人虽没有物理上会面的时间窗口，但演讲的内容却让人感觉像是隔空交锋。
默克尔虽是首次到访哈佛，但她却是变客场为主场。面对以“真理”为校训的哈佛2019届2万名毕业生、毕业生家长、校友及教授，默克尔真诚示人，以自己对价值的追求的讲述，深深感染了在场的听众，人们数次起立鼓掌，向这位女总理致敬！
默克尔在讲话中首先用英语向2019届毕业生表示祝贺，祝贺他们生命中新的阶段的大门已经开启。讲到这时她转用自己的母语德语，借德语作家、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黑塞的名言鼓励这些未来世界的塑造者勇敢地面对生命中这一新的开始：“任何一个新的起始中都蕴含着一种魔力，它守卫着我们，助力我们渡过一生。”
之后她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和体会为毕业生们送上了6句箴言：
1。“看似坚实不变的东西，其实可以改变！”
1978年默克尔大学毕业时24岁。那时铁幕低垂，东西对峙，柏林及德国一分为二。学习物理出身的默克尔毕业后在位于东柏林的民主德国国家科学院工作，而她的住所就在柏林墙附近。每天下班回家，她都要在柏林墙边折返，她曾经感到绝望，直到1989年柏林墙倒下，曾经认为的不可能成为了现实。默克尔告诫学子们：“任何改变都发轫于我们的头脑”。“谁曾想到给欧洲和世界带来不可想象的灾难和痛苦的德国可以在二战后与战胜国克服世纪冲突，建立一个基于共存而非一国独大的和平秩序”。
2。“今天我们比任何时刻都更需要多边而非单边的思维和行为，要全球化而不是单个国家化，要开放世界而不是闭关锁国，简而言之要共同而不是独斗！”
默克尔坦言，21世纪人类面临诸多挑战：保护主义及贸易冲突伤害世界自由贸易，进而危及人类康裕生活的基础；数字化席卷人类生活的各个方面；战争及恐怖主义造成难民流亡；气候变化危及自然生活基础，这些变化及危机都是人类造成的，所以要尽人力之所能，克服这些挑战。德国率先垂范，要在2050年实现碳中和的目标。
3。“做事时要时刻扪心自问：因其对而为之还是因其可能而为之？”
数字化及人工智能等技术为我们开辟了无限的可能性及机遇。如何使用这些可能性，决策权在年轻人手中。我们做事时是因其对而为之还是因其可能而为之？是我们为技术制定规则还是技术本身决定人类的共存方式？我们在考量时是以完整的人为中心还是仅仅把他视为客户、数据源、被监视对象？默克尔号召大家在处理这些难题时学会换位思考，学会对不同历史、不同传统、不同宗教、不同认同的尊重，以价值为导向指引自己的行为。默克尔认为要做到这点不易，要敢于真实面对他人，更要敢于真实面对自己。在哈佛这个以“真理”为校训的地方讨论这个问题再合适不过，她提醒年轻人“不能把谎言称为真理，也不能把真理称为谎言”，“不能视弊端而无动于衷”。为此我们要首先拆除头脑中的高墙：“因无视和狭隘而建立的高墙，这些高墙阻隔了家庭成员、阻隔了社会群体、阻隔了不同肤色、人民及宗教之间的沟通”。
4。“没有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世上没有便宜事。“我们的自由需要奋斗、民主需要奋斗、和平和康裕的生活同样需要奋斗。”“我们可以制止气候变暖，我们可以战胜饥饿，我们可以消除疾病，我们可以去除难民产生的根源”；“我们先不要问什么不可能，什么是从来如此；我们先要问什么可能，什么还尚未尝试！”
5。“我们的所能将令我们自己感到惊艳！”
“30年前柏林墙的倒塌使我走向开放，弃学从政让我体会到了魔力的存在。你们今后的生活也一定是令人兴奋、充满魔力的！”
6。“开放也意味着风险！”
默克尔告诫学子们：“新的开始就意味着旧有的放弃，没有结束就没有开始，没有黑夜就没有白日，没有死亡就没有生命。”“我们要时刻准备着终结旧有，以体会新的起始的魔力，利用新的起始赋予的机会”
默克尔此次美国之行，正是在世界秩序不稳定因素增多、特朗普“美国优先”政策肆意滥用、国际地区冲突日益明显时发生的，因此被各界十分关注。很多评论家称默克尔此访是刀尖上的舞蹈。纵观默克尔演讲全文，她只字未提特朗普的名字，但其在未来世界青年领袖面前倡导的观点无一不与特朗普的观点相悖。多边而不是单边；共存而不是独我；拆墙而不是建墙；扭转气候变化而不是否认气候变化。。。
默克尔的演讲展示了欧洲政治家面对特朗普霸凌独我政策的坚定的否定态度，体现了一个负责任的政治家对世界未来及全球责任理解。
（作者是北京外国语大学区域与全球治理高等研究院常务副院长，德语学院教授王建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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