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蜗居”七年,阿桑奇都经历了什么?
据报道,厄瓜多尔总统莫雷诺11日宣布,终止向“维基揭秘”创始人阿桑奇提供外交庇护。同日,英国警方在厄驻英国大使馆内将阿桑奇逮捕,缘由包括美方发出引渡请求。此前,阿桑奇已在该使馆避难长达七年。
网上流传的一段现场视频显示,一名发须花白、尽显老态的男子“被抬出”一幢小楼,然后“被塞进”一辆警车。震惊之后,外界不禁追问:“这真的是那个阿桑奇?他怎么变成这样了?!”“蜗居”七年,阿桑奇都经历了什么?
家喻户晓
首先,阿桑奇为何会在厄驻英使馆?阿桑奇现年47岁,出生于澳大利亚。2006年,他创建了“维基揭秘”网站。四年后,阿桑奇因为这家网站成了一个家喻户晓的名字。当时,“维基揭秘”曝光大量美国政府的秘密文件,事关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这些秘密引起轰动和争议,也令美国的国际声誉受损。无疑,他成为了美国政府的眼中钉。
2010年11月,瑞典检方指控阿桑奇当年在瑞典逗留期间涉嫌性侵两名女子,当时身处英国的阿桑奇遭到英方逮捕。2012年5月,英国最高法院裁定,可将阿桑奇引渡至瑞典。但阿桑奇否认所有涉嫌罪名,坚持拒绝返回瑞典接受讯问,认定自己最终会被引渡至美国。
阿桑奇认为,性侵指控只是“幌子”,瑞典检方的真实目的是把他引渡至美国。而在美国,他很可能面临关于曝光大量机密文件的指控,或将面临长期铁窗生涯。不少分析认为,阿桑奇之所以深陷泥潭,很大程度上归因于他的爆料“火力十足”。
2012年6月,为了避免“死路一条”,阿桑奇在保释期间逃入位于伦敦的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馆避难,直至今日。去年,阿桑奇还获得了厄瓜多尔国籍。伦敦警方一度派遣警力,全天24小时驻扎在使馆外,防止他逃跑。不过,这场既“烧钱”又“费力”的“围困行动”后来不了了之。
有评论称,厄驻英使馆几乎是阿桑奇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时任厄瓜多尔总统科雷亚对他表示同情,给予庇护。但在一间空间狭小的使馆官邸内,日子不会太舒服,尤其是对阿桑奇来说。
身心受损
据悉,厄驻英使馆位于繁华的奈茨布里奇区,距离著名的哈罗德百货公司不远,但阿桑奇的生活并不奢侈放纵。在伦敦一座红砖小楼内,阿桑奇一直占据着仅有的几间办公室中的一间。
这间不到20平方米的房间被划分成办公区和生活区,房间内放置一张床垫后已显狭小。其他“家具”包括健身器材和一些生活器具。起初,阿桑奇被迫“打地铺”,并和别人共用浴室。“我也渴望做一顿像样的周日午餐,但是厨房太小,”阿桑奇曾说。
阿桑奇的长期支持者沃恩·史密斯说:“那是一个很小的大使馆,有一个很小的阳台,”他补充说,“又小又热,没有很多空气流通,对于住在那里的人来说,生活一定是非常困难的。”
在近七年时间里,除了在小楼阳台上发表数次讲话以外,阿桑奇从未外出。他的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电脑上,通过互联网与外界保持联系。阿桑奇曾说,他一天工作17个小时,一周工作7天。与此同时,“维基揭秘”持续释放各类信息。由于完全无法到使馆外面“放风”,阿桑奇的避难生活可谓“不见天日”。
阿桑奇曾把这段避难经历比作“在太空站生活”,“有时孤独、有时平静”。按其说法,他的基本人身自由被剥夺,包括缺乏新鲜空气和阳光、医疗设施等。2016年,接受阿桑奇申诉的联合国任意羁留问题工作组认定“阿桑奇遭受各种形式的剥夺自由,已构成任意羁留”。
据悉,阿桑奇近来身心受损,情况堪忧。英国《每日邮报》曾援引一名“维基揭秘”员工的话说,阿桑奇心律不齐,有危及生命的可能。同时,他的肺部也有问题,血压很高。由于长期身处室内,他还严重缺乏维生素D,从而健康受损。
此外,由于守在使馆外的警察“动静太大”,阿桑奇常常难以入眠。他有时变得非常沮丧,想着要不要就这么走出使馆大门。有英媒报道称,由于健康状况恶化,阿桑奇考虑过离开使馆。
阿桑奇的一位朋友说,他还受到了孤立。尤其是在周末,他无法离开空荡荡的大使馆,需要独自度过漫长而孤独的时光。“除了前台警卫以外的所有人都回家以后,就剩我一个人了。那时,我沿着走廊来回练习足球。我没有太多(闲暇)时间,但我喜欢看一些电视剧。”阿桑奇曾说。
2016年5月,阿桑奇终于迎来了些许“阳光”,他得到了一只宠物猫。这只“米奇”还有一个推特账户,声称:“我和朱利安·阿桑奇住在厄瓜多尔大使馆”,并且“对反窃听感兴趣”。
阿桑奇曾表示,让他走出使馆的条件是美国政府放弃针对“维基揭秘”公开美国秘密文件的调查——那是一项不道德的调查,违反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
七年之痒
有迹象表明,在莫雷诺前年当选厄瓜多尔总统之后,阿桑奇与“房东”的关系开始恶化,毕竟他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据称莫雷诺曾把阿桑奇形容为“鞋里的石子”(硌脚)。对阿桑奇曝光政府机密文件的行为,莫雷诺明确表达立场:“我从来不赞成他的作为”。
给阿桑奇提供庇护消耗了厄方大量资源,同时,阿桑奇还时不时给“房东”“挖坑”,导致厄瓜多尔政府不得不出面“灭火”,要求他守规矩。
近年来,阿桑奇仍会曝光不同国家政客的“黑材料”,并在社交媒体上对国际形势畅所欲言。种种举动时而引起争议,多次遭到厄方“管教”。例如在莫雷诺计划访问西班牙之际,阿桑奇与支持“独立”的加泰自治区领导人接触,惹怒西班牙中央政府。
2016年美国大选期间,阿桑奇与厄方摩擦再被曝光,厄瓜多尔使馆甚至一度对其“断网”“断客”。此外,“房东”还告诉阿桑奇,照顾好“米奇”的健康、食物和卫生,阿桑奇称这段经历就像受到非法监禁一样。
随着时间推移,使馆工作人员发现阿桑奇的古怪行为让人难忍。就连阿桑奇的朋友也说他很难相处——这个自恋者过于看重自己,对个人卫生等事务不拘小节。他与“房东”的关系愈发紧张,甚至走向敌对。
去年10月,厄瓜多尔政府对阿桑奇提出“续租”条件,要求其“少说话多顾猫”,使馆方面还对其个人生活提出要求,包括保持卫生整洁等等。
《纽约时报》看到时任厄瓜多尔驻英国大使胡安·法尔科尼·普格2014年致外交部的一份信件副本,概述了外交官和阿桑奇之间日益加深的怨恨。
法尔科尼最大的担心之一是阿桑奇喜欢玩滑板和踢足球。法尔科尼表示,他的滑板“损坏了地板、墙壁和门”,足球比赛搞坏了大使馆的设备。当一名使馆安全人员停止比赛并拿走球时,阿桑奇“开始辱骂和推搡那名特工”,然后捡回球,“把球扔向他”。
此外,阿桑奇据称还曾邀请记者到大使馆采访,并向访客展示了馆内禁区。他还曾使用扩音器上的报警设置“吸引警察”。“有一次行动发生在午夜,显然是为了惹恼警方,”法尔科尼写道。还有一次,阿桑奇“猛烈地撞击使馆控制室的门”,以“威胁方式”要求一名警卫出来和他说话。
去年12月,莫雷诺向阿桑奇施加压力,要求其离开使馆。“我不喜欢阿桑奇先生待在厄瓜多尔使馆,”莫雷诺说。阿桑奇坚称,他因曝光美国政府秘密而面临指控,一旦离开厄瓜多尔使馆,英方势必把他移交给美方。
此外,有关莫雷诺的私人信息近来在网上传播。本月初,一名不愿公开姓名的官员透露,莫雷诺对其私人通信遭到窃听感到愤怒,但否认已经作出驱逐阿桑奇的决定。4月11日,“忍无可忍”的厄方终于爆发,莫雷诺宣布撤销对阿桑奇的庇护。
七年庇护,一朝被逐。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指出,在厄驻英使馆待了7年之后,阿桑奇的命运现在掌握在英国当局手中。《卫报》写道:“当阿桑奇乔装成一名摩托车快递员,第一次走进位于伦敦市中心的厄瓜多尔使馆请求庇护时,几乎没有人(当然也包括阿桑奇本人)会想到,他下一次走出这扇大门会是在将近7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