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不二说丨造飞机的工厂
根本就是一个飞往月亮的笑话。
“他打出一张红桃三，马车运着夏天慢跑过没人的工厂大门。”
整整一天，我们都在讨论埃塞俄比亚航空波音737Max8的那一场空难。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却很多次闪出《造飞机的工厂》的歌词。
“工厂在加班工作，赶制一架飞机，准备在夜里飞往月亮。”
这是22年前，张楚同名专辑里的歌。有人说那是1997年国内最好的专辑之一，从音乐里能听到人文、思想和诗意。但是，“基本不担负任何传唱的功能”，意思说得直白点儿，就是不好听。
红桃三、马车、飞机、月亮……当年的乐评将这些词汇解读为“理想与现实的差距”。而在今天看来，我只希望那一架3月10日从亚的斯亚贝巴起飞的波音737Max8，根本就是一个飞往月亮的笑话。
笑完它还会飞回来。
1
“马儿睁着眼睛睡觉的夜里，看见飞机过了工厂。”
——《造飞机的工厂》
马儿能睁着眼睛睡觉，人类能睁着眼睛说瞎话。
说的就是这个人，美国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丹尼斯米伦伯格（Dennis Muilenburg）。据路透社报道，在埃航空难的第二天，他对员工表示，“我们对737 MAX的安全性充满信心，同时，我们也相信那些设计和制造它的人所付出的努力。”
他还说，“自从认证和投入使用以来，MAX系列已安全地完成了成千上万次飞行。”
按说一个公司的CEO，在出现事故之后，给员工打打气，稳定军心，也不是什么要不得的事。
但问题是，这一段表态有两个致命的问题。
第一，不合时宜。
要知道，自2018年10月以来，这款由美国制造、销量最快的飞机737 MAX已经发生两起重大空难事件。130多天内，同一机型的两次空难，让346人失去生命。
此时的表态，如何让人信服？
第二，冷漠且没有创意。
这个感觉来自于如穿越般的历史。
2018年10月，印度尼西亚狮航的一架波音737Max8坠毁，机上189人无一幸免。在一周后，波音公司也做出了类似今日的回应。
没错，同样是波音，同样是737Max8，同样是回不来的生命，同样是这个叫丹尼斯米伦伯格的CEO，最讽刺的是，他连说的话都差不多同样。
当时，他说，波音737 MAX是非常安全的机型，经历了数千小时的评估、模拟、测试，公司给出了所有必要的安全飞行信息。
然而，面对人类航空史都属罕见的事故，面对346条生命，哪里来的底气谈“安全”？谁又能相信他所谓的“安全”？
2
“马儿抬头看见，从电厂送来巨大的能量。
零件被碰上机油的手，按图纸一件一件的安装。”
——《造飞机的工厂》
估计动物的视角和人类的不一样，我抬起头什么也看不到，只看到一群人在扯淡。
最能扯的就是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FAA），这个机构11日发布公告称，该型号飞机“适航”，但计划要求波音公司在4月前进行“设计修改”。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表示，外部报告显示这起事故与2018年10月29日的狮航610航班事故有相似之处。但这项调查才刚开始，到目前为止，未收到任何数据可以得出结论或采取行动。
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强调737MAX仍安全适航，将密切关注调查进展，随时采取必要行动以确保飞行安全。
除了面对质疑仍然勇敢地宣称“适航”，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声明里还有一个词又“穿越”了。
这就是“行动”。
在2018年11月7日，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针对印尼狮航空难也发布了一份声明，同样是发布适航指令，在声明里也有同样的表述，“将根据调查结果采取适当的进一步行动”。
四个月过去了，一个在四个月时间里没有任何“行动”的机构，再次发布适航指令，并还说“行动”，让人如何相信？
相比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的“行动”，美国交通部长赵小兰说起“行动”似乎要坚决强硬很多。她说，“如果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确认了一个影响安全的问题，交通部门将立即采取适当行动。”
但其实，这种“如果……将……”的句式，其实是把“锅”又甩给了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
说起“甩锅”，在波音737MAX的事件上也不是第一次。
在2018年印尼狮航的空难中，差一点“锅”就甩在了印尼狮航的头上。
当年事故发生后，人们第一时间把怀疑的目光投向狮航。毕竟，这个航空公司“前科”太多。冲出跑道、起落架脱落、坠海、撞灯柱……由于事故频发，2006年的美国，2007年的欧盟都把狮航列入禁飞清单。
一个是全球最“优秀”的飞机公司，一个是全球最“不靠谱”的航空公司，在事故之初，狮航自己都相信空难是因为自己了。
直到后来，波音发布紧急通知，称失事机型可能存在安全隐患。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调查发现，这一问题可能在波音同类机型上都存在，因此也发布了有效期至少30天的紧急通知。这口“锅”才从狮航头上摘掉。
3
“工厂的股票不知不觉，在悄悄上涨开始被谣传。”
——《造飞机的工厂》
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作为美股的“宠儿”，波音一直备受关注。近年来，波音始终呈现优秀的业绩表现和强劲的股价走势。
自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以来，波音股价已上涨两倍，成为道琼斯指数中定价最高的股票。自2016年11月8日，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上涨了7000多点，波音公司的涨幅占其涨幅的近30%。
进入2019年后，波音股价从323.81美元开始一路上涨，最高点曾突破440美元，飙涨幅度超过30%。
目前，波音是道琼斯指数30支成分股中股价最高的一支，而且，它还是第二名联合健康股价的1.78倍。波音股价的每一分涨落都影响着道琼斯指数与标普500指数。
这在2019年后变得更为明显，科技股走弱，波音股价对美股股指的提振能力，甚至比肩亚马逊、苹果等科技巨头们。
而在埃航空难之后，中国、印尼的全部航空公司、开曼航空、埃塞俄比亚航空、南非Comair航空、摩洛哥航空、墨西哥航空等都暂停了波音737MAX飞机的运营。这也不可避免地反映在了波音的股价上。
据彭博社报道，11日，在美国市场上，波音公司的股价曾一度下跌13%，创下了自9·11袭击以来的最大跌幅。中国经济网统计，最高的时候，波音蒸发的，约等于一个中国国航（1236亿元）加一个东方航空（759亿元）的市值总和。
尽管有如此多的负面新闻产生，但蒂尔集团航空分析师理查德·阿布拉菲亚预测，埃航的空难事件后续不太可能对波音公司的利润造成太大损害。“与公司的收入基础相比，这无论如何都不会过于沉重。”
确实不会过于沉重。其实我想说的是，在346条生命面前，蒸发多少个波音都“不会过于沉重”。
4
“在飞机出事的那天，我输掉了我的扑克还被凳子拌倒。
突然哭得像个哑巴，一瘸一拐一颠一颠往外跑。”
——《造飞机的工厂》
据腾讯《棱镜》报道，关于航空事故的调查，如果参照狮航，初步结论有望于一两周内得出，但最终结论可能耗时一年以上。
也就是说，我们一年之内可能看不到最后的结论。而这批“适航”的737Max，仍会与我们相伴左右。
据腾讯《棱镜》统计，截止2019年1月底，波音737Max系列未交付订单系4661架，订单总价值至少4647亿美元以上，折合人民币愈3万亿元。
真是好大的一笔钱。其实我想说的是，在生命面前，多少钱都“不会过于沉重”。
其实我想说的是，我还是希望波音737Max8，根本就是一个飞往月亮的笑话。
笑完它还会飞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