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典首相斯特凡·勒文在不信任投票中被罢免。 本文图片 视觉中国
原标题：瑞典首相被罢免后：新政府组阁乱局与极右翼政党
9月25日，瑞典首相斯特凡·勒文（Stefan Lofven）在不信任投票中落败。在不信任投票中，349名议员中有204名投票罢免勒文。
9月9日，瑞典举行大选，左右两派阵营均未获得超过半数的议席，形成悬浮议会。因此，大选虽已结束，但政府雏形却未见端倪。作为得票率最高的社民党党魁勒文，按常规将出任2018届瑞典政府首相，但2014年瑞典修宪，规定新议会产生后须对首相人选进行投票，超过半数否决将罢免首相人选。25日一早，这项基本法在第一次实施后，第一位不受议会信任的首相便诞生了。如今瑞典政府群龙无首，“无人驾驶”模式自此开启。
瑞典议会投票现场。
瑞典民主党异军突起
勒文遭不信任投票罢免有三点原因。第一，左派阵营的议会席位累加后却未如往常一般超过半数；第二，右派阵营中的温和党和基民盟并不甘心就此俯首称臣；第三，左派与第三阵营的瑞典民主党的执政理念相去甚远，不可能得到其支持。瑞典民主党党首吉米·奥克松在投票结束后立马阐明立场，瑞典民主党将竭尽所能地争取进入内阁的机会，若拟组阁的政府无法给予它与其支持率相当的政治话语权，它将毫无疑问地投出反对票。
未来瑞典组阁将何去何从？讨论这个问题前，我们先来看看瑞典的政党格局。
自21世纪起，长期在瑞典议会中拥有席位的政党共有七个，其中左派政党包括全国支持率最高的社会民主党（简称社民党）、以绿色为象征的环境党以及在政党分野中位于最左侧的左翼党；右派阵营包括以工商业主为主体的温和党、高举资本主义旗帜的自由党、德国总理默克尔所在党派的姐妹党基督教民主联盟（简称基民盟）以及在右派中最靠近左派的中间党。2006年，随着全球经济危机的爆发，瑞典经济形势颇为严峻，右派阵营在民众的期待中，时隔多年重归执政舞台，弗雷德里克·赖因费尔特任瑞典首相。由于其在经济危机中的坚挺表现，右派阵营顺利赢得了2010年的大选，获得连任。
这两届的选举不仅终结了社民党不可撼动的大佬地位，也打破了瑞典这么多年左右两派平稳竞争的局面。因为在这八年之间，一个信奉极右翼意识形态的政党——瑞典民主党——悄无声息地通过了5%的大选支持率的门槛，成功进入议会，成为了瑞典第八个议会政党。
2014年，社民党经历八年的反思与积淀，终于打了一场翻身仗，斯蒂凡·勒文任首相。由于与左翼党在预算案上产生分歧，社民党最终与环境党组成少数党政府。同样，在瑞典加入欧盟的这第19个年头，瑞典民主党这支打着“退出欧盟、拒绝移民”口号的队伍，获得了超过10%的选票，正式成为瑞典历史上的第三大阵营。
三年前爆发的难民危机使得瑞典成为人均接纳难民数量最高的国家。在难民潮刚平息不到一年之际，反欧盟、拒移民的瑞典民主党在今年9月9日的大选中以17.77%的高票率跃至仅次于左右两派最大党（社民党和温和党）的第三大党。根据支持率，社民党率领的左派阵营获得了144个议会席位，右派联盟获得143个议会席位，瑞典民主党包揽剩下的62个议会席位。瑞典政党三足鼎立的态势愈发明显。
组阁决定权落中间两党之手
25日投票后，勒文随即召开新闻发布会，明确表示自己将随时为首相一职待命，并不会就此放弃。与此同时，右派阵营将推选温和党党首乌尔夫·克里斯特松作为首相候选人，参加此次组阁竞争。为解决僵持不下的组阁风波，议会主席将于周四召集各党派党首推选首相候选人。首相虽不用获得议会多数同意，但不能遭到多数反对。因此，为防止重蹈议会投票失败的覆辙，目前较可能的组阁方案有：
1。中左阵营：左派的社民党、左翼党、环境党，与右派偏中的中间党、自由党组成“黄金桥梁”。
2。左右联盟：社民党与右派四个政党组阁，超越左与右的传统隔阂
3。右派与极右联盟：右派政党与极右的瑞典民主党合流。
三种组阁方案图示。
若仔细观察上述组阁方案，不难发现，不论采纳何种方案，位列右派阵营中较偏左的两大中间性政党：自由党与中间党，始终在组阁的候选名单内。因此，这次瑞典组阁的最终决定权实际掌握在这两个偏中间的右派政党手中。
自由党党首比约克隆德在议会投票后声称，四个右派政党曾一致坚持不与极右翼的瑞典民主党为伍，对基民盟背弃大选前诺言的做法深感震惊，并再次确认，自由党绝不会参加与瑞典民主党共同组阁的政府中。方案三的可能性因此降低，剩下的中左联盟和左右联盟成为了最有悬念的内阁模式。中间党与自由党如若选择与左派联盟，首相无疑仍将落入社民党囊中，而若是左右两派联盟，首相人选则将从右派中产生。右派阵营长期抱团，对自由党和中间党而言，方案二无疑是最佳选择。
在程序上，先产生首相，再进行组阁。温和党如若想要议会支持其首相人选，必须取得社民党信任，排除它对右派阵营拉瑞典民主党入阁的疑虑。另一边，社民党如果无法调和自由党、中间党与左翼党的分歧，不但勒文将再次无缘担任这届瑞典首相，还将让瑞典民主党获得可乘之机。
中间党党首安妮·略芙对目前的乱局表示，她将依目前右派阵营与社民党谈话成效做出决定，不排除任何可能性。八年前的社民党与组阁擦肩而过，八年后的社民党虽赢得大选，但组阁却仍是步步荆棘。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瑞典语专业负责人、欧盟中心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