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传“赴美工作,年薪1.2亿美元” 博士刘本良:我想做“钓大鱼”的人

日期:08-31

每经记者杨煜每经编辑董兴生

当网络上盛传“失意博士”已赴美工作,年薪1.2亿美元,还拥有一片庄园时,当事人刘本良正在北京的家中埋头于自主研究。

这场不知来由的网络炒作,让人想起了4年前刘本良参加的那次电视求职节目。2018年初,35岁的刘本良,正面临人生中最困顿的时刻:在北京,没有工作,积蓄所剩无几,又恰逢第二个孩子早产。于是,原本一心扑在研究上的他决定参加那档节目,所求不多,月薪五千。

刘本良有着光鲜的求学经历,他硕士毕业于中国科学院金属研究所,博士毕业于香港中文大学。多年来,刘本良执着于破解能源问题,在节目中,他阐述了在外界看来堪称“疯狂”的科研方向:未来,一块5号电池足以驱动一个家庭数十年之久。也是因此,在节目中,他遭遇在场老板的几番奚落。节目播出后,刘本良甚至被视为求职者中的“异类”。

雄心壮志和窘迫现状形成的反差,使得刘本良成了大众口中的“落魄才子”,而“年薪1.2亿美元”又契合了外界对于他“复仇之路”的期待。一时间,由自媒体率先炒作起来的“爽文”传言快速传播。

“突然间,(同学群里)就有很多人来加我的QQ,给我发信息说你怎么去美国了,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8月30日,在接受《每日经济新闻》记者专访时,刘本良辟谣前述传闻。

眼下,刘本良的自主研究方向与在节目中阐述的一脉相承,他孤独但满足地走在自己选择的科研道路上。面对关注者的关心与不解,他自称是“捕鲸鱼的人”,并希望大家能理解,“对一些人来说,除了金钱,还有另外一种激励方式”。

同时,他也认为,人才不会被埋没,只是需要空气和水分扎根生长。“给我一段时间,我会证明我是不是人才。”

NBD:网络上传言你赴美工作,年薪1.2亿美元,你的现状是怎样的?

刘本良:我去美国这个事是突然之间炒作出来的,我实际上一直在北京,从来没有离开过北京。近十几年来,我一直没有去外国的想法,以后也大概率不会去美国搞这个研究,因为中国已经足够我发挥能力了。

NBD:当时为什么要参加求职节目?

刘本良:节目是2018年1月录制的,当时老二(第二个孩子)刚出生,家里积蓄没有了,老二早产还花了七八万。那时候是我最困顿的时候,我就感觉自己整天处于一种非常难受的状态。没办法,就去录那个节目了。

录制的时候也分好几次,第一次先要初选,选一选你的故事,然后再去培训,第三次才是正式录制。节目是当年4月播出的,中间经历了几个月的剪辑。录的时候我就知道自己求职失败了。

参加求职节目时的刘本良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参加求职节目时的刘本良图片来源:视频截图

NBD:2018年节目录制结束后,工作问题是如何解决的?这几年还在做哪些研究?

刘本良:(参加节目)求职失败之后,我就被同事拉回去,去我之前(所在)公司的研究院上班了。去年3月份的时候,公司把研究院撤了,我就又离开公司,继续自己搞(研究)。

我现在的研究方向主要有两个,一个是之前在节目当中说的(解决)能源问题。我在这儿澄清一下,实际上那个不是(通过)冷核聚变,是属于量子运动输出能量,通过对真空环境性质的改变来获取能量。它背后的能量,现在我们还不太清楚,只是通过现有的物理学定律推导出来,一定会有这种装置。

另外一个是,我一直希望做一种能够解释随机现象的算法,能够通过这个算法来研究我们这个装置成功之后对空间的改变,看看能不能够获取一些非常有意思的数据。比方说,能不能够探测几光年外的星球状态或者是某些事件的发生。

NBD:外界对“冷核聚变”的研究很关注,你是怎么接触到这项研究,又为什么没有再继续做了?

刘本良:我从香港来北京的时候,实际上就在研究冷核聚变,当时我还同时开发一个其他的东西,是一个雨伞一样的东西,它可以汇聚阳光,我想做一个工艺品之类的先赚点小钱,开发了一年时间。但是我突然就醒悟了,那时候博士刚毕业,30岁,是我精力最旺盛的时候,我就决定要解决比较困难的问题,不要在这些简单的,像赚钱这些事情上花太多的时间。

冷核聚变是我读硕士时听说过的,接触冷核聚变是在2009年的时候,当时还在香港。离开香港之后我还琢磨了一年的时间,后来我突然意识到冷核聚变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总结来总结去,我觉得这个事我要干是没有希望的,所以大概2011年底我就决定不干了。

事实证明,我当时不干可能是对的,因为清华大学的一位教授干了一辈子也没干出来。但冷核聚变让我认识到可能存在一种理想的能源形式,容量巨大,没有核辐射,非常安全。

刘本良图片来源:每经记者李少婷摄

刘本良图片来源:每经记者李少婷摄

NBD:你现在的研究是要解决什么问题,或者会有哪些应用?

刘本良:我们要解决的问题,就是用量子运动驱动一切。它会带来一系列的效应,比如改变空间性质,我们可以利用这种效应来做新式的交通工具,比如说实现反重力或者人工力场。这个都是后话,最关键的核心就是,我们找到了一些从理论上看起来跟现有科学定律不矛盾的一些方式,来实现量子驱动一切的目标。

2018年上节目的时候,我当时觉得“固态器件”已经成功了,后来又过了两年,我感觉里边还有问题,然后又重新思考了一下。

NBD:你的研究领域听起来都要耗费比较多的精力和投入,为什么坚持研究这些“大问题”?

刘本良:我从本科的时候接触到能源问题,心中就种下了要解决能源问题的一个想法。尤其是我本科时接触了一些老师,他们就说我是他们见过的最好的学生,这句话给我的压力特别巨大,但是这么一个种子就种在我心中了——要做一些特别的东西。

(后来)做硕士毕业论文的时候,要研究某种材料氦泡的演化过程,我当时刚接触这个课题大概几天的时间,就对氦泡怎么演化、怎么聚集有了一个图像。后来做完毕业论文,发现跟我那个图像很吻合。我就知道了对自己的认识,我原来是擅长这种图像思维的人。

(之后几年)我经过风浪的锤炼,确确实实掌握了一定的捕获大问题的能力,而且我现在只对这些大问题感兴趣。我觉得我是捕猎鲸鱼的人,你让我去捉那些小鱼小虾,不能提起我的兴趣,我不感到激动,没有兴趣去做。我宁愿穷点困点,我要去捕大鱼。

NBD:毕业后有想过去科研机构工作吗?

刘本良:其实我不是不想去,(但是)我算了算,我如果去一个老板的手下,我一定是做老板指派的课题。我是忍受不了的,我已经见过大风大浪了,那些课题真的是小鱼小虾。

基本上,现在的科学研究平台,我看不到能够给我很大机会的地方。比如说,我没有花精力去发很好的论文,那么我进不了一个比较好的学校或者是研究单位,(能)让我自主的研究。我一定在别人的手下做,他们就会分我课题,我就会浪费(时间),我到现在还没解决我的“大鱼”问题,所以我只有这样,没有别的选择。

NBD:你现在做的研究,需要实验仪器和投入的话,怎么办?

刘本良:这个东西就是穷有穷的办法,富有富的办法。穷的办法就多动脑,富的办法就是又动脑又做实验,这个东西我不觉得它是重要的。

现在我主要做算法,就没什么花销了,我电脑都买了,也不做实验。算法成功的话,什么样的仪器我都能买得起,所以我努力地把我的算法开发成功。我觉得我肯定能行的,我还是有点自信,但也很困难,也是经常感觉这个事行了又不行了,又行了,反正也经常反反复复的。但是我觉得,这个事只要不违背科学定律,基本上都是能成功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只不过是得花很多的精力去做。

NBD:你预估过你的研究大概多少年后能有成果吗?

刘本良:其实我搞这些东西对我来说是有特殊意义的。我搞(研究)的时候那种快乐,就像那些钓鱼的,他“啪”钓一条大鱼,他又不缺鱼吃,他钓一个鱼就特快乐。我钓那些“大鱼”就感觉特快乐,所以我不太愿意把这个东西(通过)论文发表出去。

很多大学教授都在发表论文,他们有他们对科学的理解,我的理解就不是那个样子。我认为搞科研是一个人的快乐,只有激励自己不断奋进,最后形成一个体系,才能够输出。搞了一通发表出去,感觉没意义了,感觉那个东西已经不快乐了,你还有动力搞下去吗?

所以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应该理解,除了金钱还有另外一种激励方式,对那种“钓大鱼”的(人的)激励。我允许你好多好多年都不发表论文,你就去搞自己的研究,一旦形成体系,你再发出来。因为你没形成体系,搞了一通发了就没意思了,感觉别人整天讨论你的事。

有一些非常高超的创造,你要允许它保密,允许它属于一个人,让他完善、发展一下。就像牛顿一样,他感觉整个体系都形成了,就“咔咔”全都告诉世界了。

NBD:对当前的科研生态,你有哪些建议?

刘本良:我觉得不同的经历会产生不同的认识,最后产生不同的选择。我们现在大多数是把科研体系当成一个投入产出的系统,我投入了,你要给我出几篇论文,做几篇专利,要获得什么成果,这就是一个资本化的东西。但是我认为,真正的创新不是这个样子的,它包括了你对个人生命的成就。一个科学家逐渐变老了,但是钓到了“大鱼”,就把自己的生命永恒化了。要创造条件,允许他拥有这种激励方式。

像一些数学家,他可以持续地高产,因为数学家更像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技术。但物理学家就不一样,物理学家会感觉到自己掌握了“上帝”的秘密,他会比较珍惜,就是另一种心理状态。

我觉得整个科研体系,还有一些要改进的地方,现在已经比以前好很多了,但是要更加人性化一点,不要那么物质。科学研究是一个巨大的生态,需要各种各样的“物种”,也需要一些变异的分子,跳出局部最优,实现更好的科研效果,为社会作出更大的贡献。这也算是给自己辩解:允许这些变异分子存在,让他们去安安静静地搞研究,发挥他们的优势,发挥他们的特长。

(实习生雷晴岚对本文亦有贡献)

责任编辑:陈琰 SN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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