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福赶到桥边时，火光已经照亮了半边天。
整座万安桥被火焰裹挟，滚滚浓烟中，不停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烧成半截的木头带着火星，持续向水中掉落。
万安桥位于福建省屏南县长桥镇长桥村，架在长桥村东面的长桥溪上，原名“龙江公济桥”，后改称“彩虹桥”，现称“万安桥”。
这是一座始建于宋朝的木拱廊桥，距今已有超过900年的历史。1990年10月9日，万安桥批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1991年3月被批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2006年5月25日，万安桥作为“闽东北廊桥”之一，公布为第六批国家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8月6日晚，这座我国现存最长的贯木拱廊屋桥着火。张宝福说，木桥燃烧了四十多分钟，明火才终于被扑灭。
据屏南县委宣传部官方公众号“全景屏南”8月7日凌晨消息，8月6日21时6分44秒，屏南县公安局指挥中心接到民众报警称万安桥着火，当地政府、公安、消防救援大队立即组织力量奔赴现场开展救援。火势于当天22时45分扑灭，未造成人员伤亡，附属文物大圣庙未受影响，火灾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下一步，屏南县将对火灾情况进行评估，并全力做好修缮等后续工作。
8月6日晚上，万安桥遭遇大火。受访者供图
古桥半夜起火
万安桥倒塌的瞬间，有许多见证者。
8月6日晚上九点多，长桥村村民李育德看到了突然蹿起的火苗。火苗最开始出现在万安桥的西侧，没过一会儿，火势就蔓延到了整座桥身。他和村民们一同往万安桥赶，赶到时已经没有办法靠近桥体。
有人报了警，鸣笛声很快席卷了整座村庄。张宝福被喧闹声吵醒，白天，他在田地里干了一天的活儿，早早躺下歇息。听到外面吵着“万安桥着火了！”他也穿上衣服，往现场跑。
夜里十点出头，等他抵达现场时，万安桥早已淹没在一片火海，火被风吹得越来越旺，“火光照亮了半边天。”人群开始有些拥挤，但已经无能为力。
与此同时，桥开始往下塌，被烧成半截的木头携着火星往下掉，这座总长达98.20米的木拱廊桥，被火烧得散架。据屏南县委宣传部官方公众号“全景屏南”消息，当天22时45分，火被扑灭。火灾具体原因正在调查中。
所有人都在惋惜，张宝福至今无法描述当时的心情。年幼时往隔壁乡镇走，总要徒步走过这座桥。
据《玉田至略》记载，万安桥始建于宋朝，距今已有超过900年的历史。如今的长桥村村民，从一出生起，便有了关于万安桥的记忆。这座古老的桥梁，已经是当地村民生活里的一部分。
当地的微信群不断转发着桥梁着火的视频。村民钟守禄当时不在家中，次日早晨，他特意绕到万安桥旁，看了看空荡荡的水面。残存的木头仍然挂在桥上，一部分已经被烧成了炭。
据了解，屏南县已成立处置工作小组，下设综合协调、现场管控、火灾原因调查、文物保护与修复、纪律监察等小组，全面有序开展后续处置工作。
8月7日，经历了大火后的万安桥。受访者供图
“防火始终是保护木质桥梁的考验”
“如果全部烧完了，将来可能就得重建，如果桥体还有残留，那面临的就是修复修缮的问题。”姚洪峰是福建工程学院历史建筑保护工程专业的教授，三年前曾参与修缮万安桥。在他看来，修复修缮万安桥并不是一件难事，过往的历史资料和相关图纸都足够支撑起相关工作。
然而，无论是重建还是修缮，都只能还原万安桥的表面状态，原有的历史构件已经彻底消失，因此历史意义上也会打一些折扣。
事实上，万安桥不是首次遭遇火灾。据史料记载，清康熙四十七年，万安桥遭火焚，乾隆七年（1742年）重建，后历代都有修葺。
福建武夷山的余庆桥、福建建瓯的步月桥也都毁于大火。火灾始终是文物古建筑面临的威胁之一，据中新网报道，截至2019年4月，全国共接报文物古建筑火灾392起，直接财产损失2808.9万元。回顾过去近十年文物古建筑火灾，文物古建筑存在的突出问题隐患有建筑耐火等级低、用火用电不规范、消防设施设备缺失等。
“就像全部的干柴累在一起烧。”在姚洪峰看来，对于万安桥这样一座接近村落的古桥，在多人散步乘凉的夏夜，依然无法迅速消灭火情，“说明防火问题始终是木桥保护的考验。”
曾怡是华侨大学的讲师，主要研究古建筑火灾与遗产可持续发展。据她介绍，贯木拱廊桥在前期修建时，消防元素介入就不多，“比如说材料阻燃处理的选择上，没有考虑到这些，目前来看，也没有专门针对通风良好的开放式木结构建筑的火灾探测方案。”因此，对于裸露在外的木质桥梁而言，防火本身就是一个难点。
（文中张宝福、李育德、钟守禄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