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两年的强戒之后,李良回归家庭和社会。有时,他仍会梦到吸毒,醒来深感懊悔和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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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记者沙雪良
海归、高学历的李良(化名),长期担任企业高管,却尝试用毒品延长工作时间、扛住工作压力,结果变得偏执易怒,最终不但工作受影响,更是天天在考虑如何躲尿检。
经历两年的强戒之后,他回归家庭和社会,与家人、同事重新建立信任。有时,他仍会梦到吸毒,醒来深感懊悔和恐惧。
在国际禁毒日到来之际,新京报记者对话李良。他讲述了自己吸毒、戒毒、回归的经历,并表示,为了女儿的成长中不再缺失父爱,不能再去碰毒品了。
试图通过吸食毒品提高工作效率
新京报:你是怎么染上毒瘾的?
李良:大概6年前,我进入一个新行业从事管理工作,工作压力巨大。因为我对新行业不熟悉,在高强度工作之外还需要大量时间学习,同时因为家里长辈都很优秀,我迫切想在他们面前证明自己。一段时间后,我感觉身体受不了了,就想找个东西能帮我熬夜。于是就在网上找渠道买了冰毒(甲基苯丙胺)吸食,支撑自己持续工作。
新京报:为什么会想到吸食冰毒?
李良:十多年前,有一次我喝醉酒后,一个在场的朋友说有一种东西很解酒,我就吸食了,后来才知道那是冰毒。抽完之后,我兴奋得两个晚上没睡觉。但是当时我并不喜欢这个东西,所以也没有再继续吸食。后来,当我压力特别大、需要熬夜时,就又想到了冰毒。
新京报:吸食毒品提高了你的效率吗?
李良:刚开始时,随着工作时长的提升,确实完成了更多工作,同时我也控制吸食频次,隔周一次、周末补觉。但是随着吸食时间的延长,我变得越来越依赖毒品,从一周一次到一周两次,最后几乎每天都会吸食。当时也感觉身体状态变差,但我以为是熬夜引起的疲劳。
吸毒差不多一年左右的时候,我感觉工作效率明显降低了,大脑运行速度变慢了,讲话都不流利了。现在想来,当时大脑已经受到了毒品的影响。
此外,吸毒让我不自知地变得偏执,情绪控制变得很难,跟家人、同事相处很容易激动。
受制于毒瘾,偏执易怒、天天躲尿检
新京报:你当时的状态是什么样的?
李良:这时候,我已经没有自信了,我尝试控制,但已经做不到了。虽然有意识,但是客观上没办法实现。
后来我反思,自己过于投入工作,在精神上陷入了一种真空,明明有父母、妻子、女儿、朋友,我却全然不顾,走上了错误的路。如果我像现在这样在乎家人、朋友,就不会去吸毒。
毒瘾变强之后,我变得自私了,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放弃了应该承担的责任。另外,还有侥幸心理,把心思用在了如何防止被抓上。
新京报:你后来戒毒,是主动选择还是被动的?
李良:是被动的。因为吸毒,我先后被拘留过三次。第一次是大概吸毒一年多之后,一个周末,我在家,民警上门,问我有没有吸毒,说要尿检,我承认了,拘留15天。
然后我消停了半年。有一个周末,我要开车去外省办事,凌晨五点出发,前一天晚上干活到很晚。想到睡不到两个小时就又要出去,我就忍不住要“精神精神”,其实就是给自己吸毒找一个理由。办完事回来,在高速检查站遇上尿检,又被拘留15天。
这期间,即便是半年没碰毒品,体力、精力也并没有提升,当时还是受到毒品的影响,内心并没有觉醒,每天想的更多的是怎么躲过尿检。
后来,我来到天堂河强戒所强制隔离戒毒,当时我就感觉自己完了。
有负罪感,将努力弥补造成的伤害
新京报:强制戒毒期间,你的身体、精神状态发生了什么变化?
李良:强戒的过程是痛苦的,因为会失去人身自由,受到的限制也很多,经常会处在压抑和惶恐之中。好处是,每天作息固定,环境中不可能接触到毒品,强戒所的民警也告诉我很多戒毒的知识,以及调节心理的方法,尤其是与保持良好操守有关的理念和方法,有助于长期戒毒。
情绪上,我解除强制戒毒出来之后,身边的人说我“更释然了”。以前,我与别人意见不同,非常愿意去争,现在有不同意见的话,我可能不认同你的观点,但也能理解你的坚持。主要原因是,在强戒所里,民警通过谈话、教育,以及各种课程,让我有了很大的改变,学会了调整自己。
新京报:你怎么评价过去这6年多的经历?
李良:经过这样一个过程,我对自己有了更清晰的认识,对毒品造成的伤害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失去两年自由、肉体和精神的损伤,这个代价太大了。我意识到,个人能力是有边界的,用各种稀奇古怪的方法去提升能力不可行,不能什么方法都去用。
我有一种负罪感,这会伴随我终生,让我自律、自省。吸毒不仅影响了自身,还给亲人、家庭、工作团队造成影响,其中很多影响是无法弥补的。
新京报:你如何面对这种伴随终生的负罪感?
李良:我的个性还算比较积极,不管是什么境遇,总觉得应该从中得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因为我对不起大家,所以我会更好地管理自己,不让错误再次发生,同时,还要努力弥补给大家造成的伤害。
我们在生活和工作中,犯错了就改正,遇到困难就解决它,最终目的是实现个人价值。
至今仍会梦见吸毒,深感恐惧
新京报:都说心瘾是最难克服的,你有什么体会?
李良:我偶尔还会梦到吸毒的过程,内容一般都是着急找毒品,或者是当初吸毒时的一些片段。梦醒了,就感到懊悔和恐惧。因为吸毒会伤害大脑,前额叶、海马区等会留下类似疤痕的东西。
心瘾是要用一辈子与之做斗争的。我能想到的就是让自己的内在变得强大。对家人、朋友、工作团队,我有深深的愧疚,我要尽到责任,补偿他们。
新京报:家庭对你意味着什么?
李良:家人给了我最大的支持、信任,这特别重要。比如,我回来后说要出门一下,家人没说要跟着我,或让我随时报定位。
我女儿不到10岁,她的成长中,有两年我是缺席的。而在进强戒所之前,我忙于工作,很少陪伴家人。我跟爱人、孩子都很疏远。
从强戒所出来的前半年,我每天送孩子去学校、接她回来、在家洗碗,可以说是完全回归家庭,跟孩子建立起很好的关系。其间,我也获得了家人更多的支持。就算是为了女儿的成长中不再缺失父爱,我也不能再去碰毒品了。
远离毒品,给戒毒者切实帮助
新京报:离开强戒所后,重返家庭、社会的过程顺利吗?最大的困扰是什么?
李良:刚回归家庭时,我感觉跟这个世界有点脱节,比如不知道怎么用最新的APP。而且,跟家里人沟通很不自在。大约半年后,我才逐渐重返职场。
最大的困扰是有吸食毒品记录后,出行会受到限制,乘火车、住酒店,会有警察上门做尿检。我一个人没问题,但是和不知情的朋友一起就比较困扰。
在强戒所期间,我了解到,很多吸毒者会受到来自各方面的歧视,被家人放弃、工作找不到,想离开毒友圈却无法离开。
我也在想,万一吸毒的事被孩子知道了,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新京报:有毒的朋友圈是戒毒的一大障碍,你是否存在这个问题?
李良:我很幸运,不存在这个问题,但是我知道好多人面临这个问题。从强戒所出来之后,所有的经济来源、社交都依赖原来的圈子,想离开这个圈子,却没有勇气。社区康复民警会提供后续的跟踪和督导,但自己的决心和努力是最根本的。
新京报:为什么多数吸毒者会面临家庭、就业、交际等多重困境?
李良:吸毒对人的伤害特别大,生理上、精神上都有。人在吸毒中越陷越深,精神越来越空虚,也因此容易陷入困境。所以,一定不要尝试毒品。万一不幸碰上了,就要尽早悬崖勒马,要尽早去自愿戒毒机构,否则生理伤害、精神依赖就会加剧,到无法控制自己时就什么都晚了。
新京报:你觉得,社会对毒瘾戒除人员最理想的态度应该是怎样的?
李良:吸毒是错误的选择,被毒品伤害的身体和精神是一种病态。我希望社会对他们给予同情和帮助,而不是一味歧视、排斥。
加大宣传力度让人们远离毒品是必要的,但对于已经染毒的人,应该给予更实际的帮助,比如办低保、让他们学习工作技能、帮助介绍工作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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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强戒所诊断评估中心主任:禁毒戒毒教育要从青少年开始
在一些人的印象中,吸毒总与老板、暴发户等特定人群相关,在李娜眼里,这是一种偏见。“毒品是全社会共同的敌人,造成吸毒的原因很多,吸毒人员的身份构成也呈现多样化趋势,我们反对给任何一类人群贴上‘标签’,吸毒者也不例外。”
作为北京市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诊断评估中心主任,李娜已从事戒毒工作16年,用她的话说,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本书,戒毒人员的那本书都很厚,而李娜和同事们的工作,就是从他们的成长史里挖掘吸毒原因,寻找戒毒“处方”。
“在工作实践里,吸毒人员因父母离异、教养不当、亲子关系紧张等吸毒的不在少数,良好的家庭关系可以有效降低青少年被毒品危害的风险,禁毒戒毒教育也要从青少年开始做起。”李娜强调。
▲北京市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诊断评估中心主任李娜。受访者供图
吸毒者染毒,主观原因起决定性作用
新京报:人们会因为哪些原因吸毒?是被动染毒的多,还是主动寻求刺激的多?
李娜:吸毒原因是多种多样的,大多数吸毒人员对毒品缺乏正确认识,也倾向归因于他人的诱惑。但从我们的工作经验看,吸毒人员的主观原因还是起决定性作用,他们在第一次接触时,也知道毒品的危害性,但还是为了满足自己眼前的需要用了毒品;即便被欺骗沾染毒品,如果主观上能悬崖勒马,尽早戒毒,也能把损害降到最小。
我接触到的吸毒人员有多种类型,有的是经历挫折时,没能以合适的方式摆脱痛苦,如遭遇家庭破裂、创业失败。前几年我有一个来访者,他经历过创业成功,又遇到低谷。他很烦恼,向“好朋友”诉苦,朋友拿出冰壶,告诉他吸一口就没有烦恼了,他当时知道这是毒品,但是趁着酒劲,就和朋友一起溜冰,最终成瘾。
此外,也有人为了玩得更“嗨”,追求刺激染毒,还有人为了减肥染毒、为了获取创作灵感染毒。
新京报:与其他人相比,吸毒者的人生经历有显著特殊性吗?
李娜:强戒人员进入强戒所后,我们有一项重要工作,就是组织他们全面回顾、撰写自己的成长经历,包括成长史、吸毒史、戒毒史等。
我们发现,大多数戒毒人员的经历是比较复杂的,在我为戒毒人员授课或进行心理咨询时,我经常使用一个比喻:如果把人生比作一本书,有人比较简单顺利,就是一本薄薄的书,但是阅读戒毒人员的经历复杂坎坷,他们每个人的人生都是厚厚的一本书。
我们也发现,他们与普通人一样,都希望被看到、被尊重、被欣赏、被赞美,这是他们深层次的心理需求,但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这些需求往往没有得到充分满足。
新型毒品迷惑性强,青少年更易受到侵害
新京报:你们很关注吸毒者的早期人生经历?
李娜:是的,这是一种工作方法,是从吸毒原因中寻找戒毒的“处方”,从他们的成长史里挖掘心理特点和行为应对模式,从而找到帮助他们戒毒的积极资源。
新京报:说到早期人生经历,青少年染毒的状况如何?
李娜:《2019年中国毒品形势报告》显示,35岁及以下青少年在吸毒人群中占比为49%。涉毒行为低龄化的原因主要是两方面,一是出现了合成毒品,价格便宜、隐蔽性强、花样翻新,对青少年有很强的迷惑性,二是青少年对毒品的辨别力比较弱,法律意识相对淡薄、好奇心强、冲动性强,这些因素综合作用,使青少年更容易受到毒品的侵害。
新京报:传统毒品、新型毒品,分别有什么特点?
李娜:传统毒品大多是麻醉剂,有镇静作用,使用后吸毒人员比较安静,享受毒品对中枢神经的麻痹作用。长时间食用对免疫系统、心脑血管、消化系统等都有危害,损害更多的是身体。
而以合成毒品为主的新型毒品,大多是兴奋剂,主要损害大脑的功能,对神经有一些毒性作用,对神经系统的损害比传统毒品大得多。使用后会出现幻觉、妄想等精神症状,在这些症状下也会出现暴力、毒驾等危险行为。
两者戒断反应区别性也比较大,海洛因的戒断反应以身体反应为主,有戒毒人员形容这种痛苦如蚂蚁噬骨;合成毒品的戒断反应主要体现在情绪或精神症状方面。这也说明了新型毒品具有迷惑性和隐蔽性。
新京报:防止青少年染毒,你有什么建议?
李娜:良好的家庭关系可以有效降低青少年被毒品危害的风险。
在工作实践里,吸毒人员因父母离异、教养不当、亲子关系紧张等吸毒的不在少数。同时,家庭关系对戒毒人员能否保持良好操守也有很大影响,如果父母不接纳、健康朋友都远离他,他就可能破罐破摔了。所以我们的一项重要工作就是帮助戒毒人员修复家庭和社会关系。
我们建议,作为家长或老师,要了解青少年的生理、心理和社会层面的特点,接纳他们,肯定优点,对他们的问题进行耐心疏导,陪伴青少年健康成长。
从社会层面,我们要加大禁毒宣传的力度,社会各个层面应积极参与、主动作为,共同为青少年的健康成长筑牢安全防线。
戒毒难在戒心瘾,需开展多层面干预
新京报:戒毒人员的主观意愿,与戒毒能否成功有多大关系?
李娜:我们认为,一个人成功戒毒是个人主观意愿、戒毒技能以及家庭和社会支持等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其中,主观愿望、戒毒动机水平起决定性作用。
天堂河强戒所基于行为改变的跨理论模型搭建了科学的戒治体系。行为改变的跨理论模型是在成瘾领域得到广泛认可应用的理论模型,就是要根据戒毒人员不同的戒毒动机水平来开展相应的戒治工作。
我们把戒毒过程分成4个阶段:懵懂期,戒毒人员不想戒毒、缺乏毒品危害的正确认识;思考期,对是否戒毒产生动摇;准备期,初步建立了戒毒愿望,想去戒毒;行动期,决心去戒毒,并且掌握了一些戒毒方法,并付诸行动。
戒毒人员处于不同的动机水平,需要解决的问题不同。戒毒人员还没有做好准备时,我们重点通过利弊分析等帮助其培养戒毒动机;产生稳定的戒毒动机时,我们重点开展戒毒技能和方法的训练。这个干预是有层级顺序的,不能颠倒。
新京报:摆脱毒品造成的生理影响需要多久?
李娜:无论传统毒品还是合成毒品,急性生理脱毒,一般都需要一到两周,较长的约一个月。但是戒毒人员生理脱毒后还会在几个月内存在稽延性症状,这种不明原因的痛苦能延续很长时间。在实践中,我们发现稽延性症状能够延续存在两三年,甚至更长。其症状包括胃肠功能紊乱、情绪低落、失眠、身体酸痛等。
对于上述情况,强戒所建立了相应的干预措施,运用医疗、心理、运动方法帮助戒毒人员缓解稽延性症状。
新京报:心瘾的戒除需要多久?有什么应对方法?
李娜:戒毒,难就难在心瘾的戒除,这表现在对毒品渴求引发的心理和生理不适。即使保持操守多年,遇到刺激线索还会引起复发。比如看到冰糖、遇到毒友,甚至经过以前取毒品的地点,都会有吸毒渴求被唤起。
针对心瘾,需要多层面开展干预工作。比如戒毒人员会有很多负性情绪,我们会帮助他们学会情绪疏导技巧和应对压力;通过动机晤谈,激发戒毒动机;帮助他们识别吸毒风险,学习一些防毒、拒毒的应对方法;帮助他们修复家庭关系;从适应社会角度讲解法律知识、道德课程等,帮助他们提高社会生活能力;帮助他们开展职业技能和创业方面的训练和人生规划等。
我们希望戒毒人员既要认识到毒能戒,又要合理认识到毒难戒,要对复发风险有充分预判。在强戒所,我们教会戒毒人员识别和应对各种复吸风险点。比如,有人每次跟妻子吵架后会去酒吧借酒消愁,容易引起复吸,我们就为他开设情绪疏导、夫妻沟通课程等。同时,我们还会告诉他,对毒品的渴求程度是波浪式的,感到特别难受的时候,再坚持一会儿,渴求就会下来。
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续照管很重要
新京报:作为心理咨询师,你如何找到强戒人员心理问题的症结并对症解决?
李娜:首先要建立良好的咨询关系,通过倾听、积极关注等与戒毒人员建立信任关系,接着是给戒毒人员“画像”,在打开戒毒人员心扉的基础上,搜集戒毒人员的信息,对其问题形成准确诊断,明确干预靶点。然后是干预过程,针对靶点问题,开展针对性的戒治项目训练或个体咨询。最后,还要对戒治干预的效果进行阶段性评估或终结性评估,确保干预按照正确方向开展。
我曾碰到一个60岁的戒毒人员,一到晚上剧烈咳嗽,经医生检查,这也不是由感冒、咽炎、肺部疾病引起的。我初步判断,他是典型的强迫性咳嗽,于是联系精神科医生介入,进行药物治疗。随后,我对他开展系统的个体咨询,得知他从小家教很严,有一次出事故后,因为口腔受伤时常咳嗽,父亲总是因此责骂他。结果外伤好了之后,就落下了咳嗽的毛病。找到了真正的原因,他开始原谅父亲,也接纳了自己的“不完美”,强迫咳嗽有了明显改善。
新京报:强制戒毒的理念和方法有什么新的发展?
李娜:目前,我们引入循证戒治工作思路、行为改变的跨理论模型,这些理念的引入提升了民警科学戒治的意识,形成一套可复制、可操作的工作方法。
同时,更加注重与高校和科研团队合作。2019年6月,天堂河强戒所成立物质成瘾干预与矫治实验室,搭建了与高校、科研机构的合作平台,从生理、心理、社会等维度共同研究成瘾问题机制、开出套餐式的戒治处方。
在戒治项目的研发和推广方面,先后开展正念防复发训练、动机技能脱敏心理能量戒毒干预(MSDE)等10余个戒治项目,形成立体化、多层次的戒治项目体系,满足戒毒人员不同类别问题的“靶向治疗”。其中“基于正念的戒毒人员防复发训练”和“预防复吸的正念技术与实践”两个戒治项目获评司法部优势矫正项目,一些项目在全国司法行政系统推广。
新京报:你们有什么方法让戒毒人员回归社会后仍能远离毒品?
李娜:为降低复发风险,天堂河强戒所坚持对解除人员进行后续照管,与有关部门、社会各界力量合作共建,开展了“金盾引航”后续照管项目,建立形成“出所有效衔接、所外持续照管、就业帮扶指导”的流程体系。
我刚参加工作不久时接触过一个人,出所后两三个月就回来了。他说自己出所时,家人没来接他,出门就上了“朋友”的车,在接风宴中,他趁着酒劲儿就又吸毒了。可见,回到原来的朋友圈中,复发风险非常大。
现在,我们在戒毒人员解除当天,邀请戒毒人员家属、所在街道社工、派出所民警、天康戒毒康复所民警共同参与解除戒毒人员“手递手”交接工作。签订联合帮助戒毒协议,戒毒所民警持续后续照管,派出所民警和社工予以正向引导和监督。
三年来,实现解除人员“手递手”无缝衔接全覆盖,通过持续后续照管和就业帮扶,戒毒人员操守保持率不断提高。根据跟踪调查,近三年北京籍强制隔离戒毒人员操守保持率持续攀升。
■档案
李娜,北京市天堂河强制隔离戒毒所诊断评估中心主任,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从事戒毒工作16年,李娜和同事们运用“心理-生理-社会”等现代戒治模式,帮助数百强戒人员挣脱毒品桎梏,走向健康生活。
多年来,她撰写的十余篇学术论文在国家一级期刊发表,8篇案例入选全国司法行政案例库,先后获得二等功1次、三等功6次,获得第四届北京市政法系统优秀人才奖,被司法部授予首批教育戒治专家,荣获第四届北京榜样-首都监狱戒毒卫士称号。
责任编辑:朱学森 SN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