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靠治你的拖延症 月入十万

日期:08-01

原标题:有人靠治你的拖延症,月入十万

拖延只不过是表象,内核还是心理出了问题

怎么克服拖延症?

对于很多人而言,光靠“自律”恐怕不够,只能被迫引入外力。于是一个新职业“监督师”便出现了。

就像任何一个新的细分行业一样,起初这个行业也是一片无人开拓的蓝海,利润丰厚。有媒体甚至报道称:一名年仅21岁的在校大学生,从第一家淘宝监督师店开张,到成为拥有三家店、月营业额过10万的店主,只花了2年的时间。

但随着涌入的同行越来越多,这个行业的竞争也开始迅速加剧,投入产出比变得越来越不合算了。

图/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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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运转

半个月前,一名客户从淘宝上搜索“拖延症监督”关键词,找到了林杨的店铺。她提出的要求是,马上又要迎来中国注册会计师(CPA)的考试了,但自己每天下了班就精疲力竭,只想刷会剧就睡觉,因此需要找一个人来“督促一下”。

由于之前没体验过相关服务,于是她只拍下了店里最便宜的套餐:50元。对应的服务是,每天提醒五次,持续时间为一周。

钱虽少,但并不好赚,对林杨来说,他首先需要督促客户列出详细的日计划表,然后安排具体的监督师来跟进,不光每天到了固定时间督促客户打卡,并且每天晚上,都要和客户进行一次语音或视频通话,检查复盘当日任务的完成情况。

但客户的要求往往并不只有这么简单。这名客户还有个附带要求:监督师最好也有CPA。实在不行,也得是财会专业毕业的。

林杨想了想,便安排了一名会计专业在校大学生去跟进。对方似乎不太满意,但考虑到只花了50块钱,似乎没资格提太多要求,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了。

林杨手下有三家淘宝店,一共招了50余名监督师,其中大部分都是在校大学生。表面看起来,这个行业门槛并不高,谁都可以做。但落实到具体服务中,客户总会提出各种要求,考会计证的希望监督师也有会计证,考托福雅思的希望监督师英语好,备战高考的希望监督师学历是985、211,有些人甚至还会提出查看监督师的成绩单和学位证。

图/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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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看到客户的这类要求,林杨都很无奈。“才给多少钱呢?就要这要那。”但没有办法,他只得好声好气去同符合条件的监督师沟通,希望对方能够配合——老板和监督师之间多以分成形式合作,不设底薪,招得越多,赚得越多。但这种合作形式相当松散,理论上来说并没有硬性管束的权利。

除了学历等硬条件,这一行还有不少软条件:监督师情商要高,要耐心,要懂得与不同年龄、不同职业、不同性格的监督对象们沟通。由于监督对象往往不止一个,忙起来的时候,一天甚至要监督十几二十个人,时间被割成了一块块碎片。因此监督师还得足够“稳”,让自己的生活不至于先乱掉。

要求高,耗时高,收入又太低,性价比相当不划算,因此这个行业基本都是学生兼职,鲜少有在职工作者从业。而且从业者中,大部分又是女性居多,毕竟,相比男性,女性大多时候总是更加耐心,更能被客户接受一些。

真的赚钱吗

和其他大多数行业一样,这个行业也存在严重的两极分化。入行早比入行晚赚得多,当老板比当员工赚得多。而且由于门槛不高,需求有限,竞争变得越来越严重。老板想要赚钱,就必须一边不停扩招监督师,一边不停花钱给店铺刷权重和排名。

秋姗是北京某985高校研究生,一年前开始进入监督师市场,如今也有了自己的淘宝小店。相比林杨,她的态度相当“佛系”:疫情期间,行业最为火爆的时候,店铺一共招了30余名监督师。“也不是我主动要招的,他们会主动找你,到你店铺底下说问你要不要招人之类的。”

为了方便,秋姗和监督师直接以五五分成的形式合作。倘若是老客户续单,就给监督师多分一些,达到六成。相比市场上动辄分去七八成的老板们,秋姗认为自己已经算得上“良心”了。

即便如此,随着疫情过去,客户变少,店铺销量开始迅速下滑。于是不少监督师也就自动离开了。如今,店铺只维持了10个人左右的团队,基本都是同一个学校的同学。

定价方面,秋姗的店比林杨还要便宜。最贵的月套餐200元,最便宜的只要99元,每日提醒上限是10次,下限是6次。但实际按月拍下服务的客户并不多,大部分都是按周或单日。周单价分为29元、39元两周。至于按天付费的价格还不到10元。

虽说是小本生意,但消耗的时间相当多。刚开业时,秋姗最多的时候每天监督过14个客户。手机上密密麻麻设置满了闹钟。“除了吃饭喝水睡觉,其余时间感觉都在监督。”

价格导致的区别,除了每日提醒的次数不同之外,稍微贵的套餐中还会包含学习方法指导、经验分享等方面。但实际情况中,由于监督员已经够累了,并没有精力再主动给客户做什么区分。

不是每个客户都是通情达理的。在秋姗看来,大家最讨厌的客户,就是那种明明自控力和时间都不够,但却强行给自己安排一大堆任务,还非得要拉着监督师一起排列计划的人。最后没有完成任务,还要埋怨监督师,给店铺打差评。

还有些客户,到了时间,不回信息,也不接电话。被催得急了,还会直接把监督师的微信删除拉黑。但也不要求退款,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图/图虫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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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任务并没有完成,但大家反而特别喜欢这样的客户。毕竟,这意味着不需要花费时间就得了一笔收入。而且绝大部分时候,这也没有挨差评的风险。

但秋姗表示,对于“月入十万”的传说,她无法评价是否真实,只是自己从没见过,而且按照经验来推演,实现概率也不大。目前扣掉杂七杂八的费用,她自己最好的时候每个月也就能挣一千来块。“努努力的话,专门做这个,月入一万还有可能吧。”

相比秋姗,林杨的情况稍好一点。刚入行时,月流水能做到三万余元,但现在平均月流水也不过一万多。

“这个行业也越来越卷了。”林杨说。

不只是为了监督

对于很多重度拖延症患者来说,拖延只不过是表象,内核还是心理出了问题。

中国新闻周刊在豆瓣“拖延症候群自律戒拖所”联系到了一名成员小宋,一名准备考研二战的大学生,他自嘲称,自己就是典型的“自欺欺人型人格”。去年一战考研时,就是因为每天制定了一堆计划,可执行力却完全跟不上,今年二战了,“说什么也要突破一下。”

几个月下来,小宋在淘宝、闲鱼找了好多监督。每次起初一两周还有些效果,能够做到按时打卡完成任务。可没过多久就开始千方百计偷懒,欺监督师,还骗自己。计划屡屡完不成,只好换人来监督,结果却都是好景不长,又开始了同样的循环。

小宋表示,自己之所以加入小组,主要是想找一个“研友”进行相互严格监督,以视频或拍照的形式相互检验学习进度。但事实证明这也没什么用。“一个拖延症和另一个拖延症在一起,最后就会变成纯聊天,比以前更心安理得地浪费时间。”小宋说。

小宋的问题并不是个例。在林杨看来,之所以这么反反复复,本质上就是找不到学习意义和人生目标的体现。

从业不久后,林杨和秋姗很快都意识到,不少客户需要的东西其实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相比冷冰冰的催促监督,很多人更想要的其实只是一个倾诉对象。

工作过程中,林杨和秋姗都接触过抑郁症患者,这些人的共性是,原本只是购买监督服务,却会时不时和监督师聊一下和工作学习范围无关的话题。发展到后来,越说越多,话题慢慢就涉及了许多人生困惑。

秋姗曾经接待过因为压力过大、原生家庭不幸福导致的高中抑郁症患者,也有已经参加工作数年,但由于性格内向、没有伴侣、社交范围狭窄,每天都被孤独困扰的成年人。“聊家庭,聊父母,聊人生,聊什么的都有。我觉得就是大家太孤单了,需要一种陪伴。不见得非要你监督些什么,纯粹就是想说话。”秋姗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

有人靠治你的拖延症 月入十万

但碰上这样的客户,从生意角度来衡量往往并不划算:过于占用时间和精力。监督师大多都是还没毕业的学生,脸皮薄,不懂得拒绝和“抽离”,一旦和客户“聊上了”,没及时脱身开来,往往会和其他客户产生时间上的冲撞。

不过,完全没有和顾客间的情感交流也不行。监督师虽说不是心理医生,但随着服务时间拉长,也会和客户建立起一种“亦师亦友”的情感联接:多数客户都相信,随着监督师对自己工作生活节奏的了解日益加深,给出的建议也会更具参考价值。因此顾客在选定一个监督师后,除非实在性格不合,很少会做出换人的决策。这也给了一些老客户多的监督师一定议价权,他们可以借此向老板要求更多的分成。

林杨认为,某种程度上,监督师算是行使了心理医生的替代职能。“自控力不行,也算是心理问题的一种嘛。”

秋姗给中国新闻周刊算了一笔账:即使按照店里最贵的收费标准一个月200元来计算,平摊每天也不到7元钱。而相比较之下,市面上即使最便宜的心理医生,收费标准也在300元一小时左右。

由于经济账实在算不过来,在这个过程中必须要学会平衡和拒绝。而拒绝,总归不是那么让人好受的事。

但秋姗的心态依然很“佛系”。这一行的赚钱效率毕竟太低,靠这个发财不现实。她自认也没有招一大堆监督师,再剥削掉每个人八成流水的能力。只不过反正现在还是学生,每个月多挣几百块生活费,也总比没有好。

“哪天一点耐心都没有了,就不干了。”

(应采访者要求,林杨、秋姗、小宋均为化名)

责任编辑:刘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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