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过去的年初九、年初十，广东省人民医院烧伤科接连来了两位特别的“拜年客”——“袋鼠跳男孩”“肉团手女孩”。他们都是婴儿时因烧伤意外而致残，在社会救助与医生救治合力下，一个不再跳着走，一个“长出”10个指头，而且都考上了大学。拥有正常而平凡的人生，对他们而言无比重要，意味着对社会对医生的双重感恩与回报。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何雪华通讯员靳婷
“袋鼠跳男孩”：
即将成为一名数学老师
23岁的广东河源大男孩阿泽，与创伤修复专家陈华德教授一起进门，与一般小伙子一样，甚至落座后也没把重残右手藏着，大大方方地放于胸前台面。
“刚见到他时，2011年，15岁了，身高才150厘米”，陈华德回忆，那么清秀的孩子，单着脚跳行，见到陌生人拼命将严重粘连而畸形外翻的双手双脚藏起来。原来，1997年，才1岁半的阿泽被床头烛火打翻而烧起的大火严重烧伤，简单治疗导致3岁时手脚皮肤粘连变形，只能以略好的左腿跳着走路。虽然九岁才上一年级的他只能左手写字，但成绩一直在班里排前三位。
阿泽一直庆幸，妈妈没有放弃，最终找到了“全国医德标兵”、时任省医烧伤科主任的陈华德。原来，阿泽家境贫困，陈华德发动募捐，三四年间共为他筹得约30万元的费用。
阿泽利用寒暑假前后8次住院，做了9次以上手术。他还记得，2011年5月第一次手术后，自懂事以来他的双腿第一次松解了，伸直了。一年后，准备做第7期“右踝关节伸直手术”的阿泽长高了18厘米，左右腿高度差从第1次术后的7厘米减到了3厘米。
如今，阿泽连垫高的“特制鞋”都不用再穿，身高170厘米、体重65公斤，完全就是一名帅小伙。虽然还得“重用”左手，但分离好的右手已是强大助力。“短跑400米没问题，还能打羽毛球。”
如今，阿泽已经考上了岭南师范学院，正在上大二，如无意外，两年后将是一名数学教师。
“肉团手女孩”：她帮父母撑起了一个家
比阿泽早一天来省医拜年的是“肉团手女孩”新娣。同是河源人的新娣2岁时双手被开水烫伤，因误信游医，被治成了重度残疾，五指全都黏合在一起无法分开，形如肉团（本报曾于2002、2005、2010年、2012年连续追踪报道）。
新娣几乎是阿泽的榜样与希望，正是看到新娣的故事，阿泽的妈妈才寻找到了陈华德教授。从2002年开始，在社会救助与省医团队的救治合力下，新娣10年间做了超过9次手术，医疗救助费用近40万元。如今的她，从小女孩长成大女孩，几乎跟陈教授一样高了，漂亮、大方、自信。
最终，新娣的10个手指头被全部分离出来，功能已经恢复了70%，握笔写字、画画都无碍，写的钢笔字连陈华德教授都说“漂亮”。
新娣比阿泽早几年考上大学，已经毕业投身社会，虽然没能实现当医生的愿望，但月薪数千元，帮着父母撑起了一个家。
受助者感恩不已医生笑言累也值得
新娣、阿泽虽然是特别的“拜年客”，但自术后回复正常的两人每年春节、中秋都会来看望陈华德教授和帮助过他们的医护人员，省医被他们当成“新生之地”。
阿泽说，从记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不幸的，尽管大家不歧视他，但别人能玩的游戏、能去的地方，他跳着做不成，只能默默独自发呆。越是成长，畸型越发严重，找到陈教授前，他都有点“跳不动”了，只能待在家里。
“是陈教授把我从生命的死胡同里拉出来，甚至称得上赋予我新生。”阿泽说，没有人比他更懂得人生回复正常是多么幸福的事，因此对于陈教授，他的感情已经从感恩到萌生敬爱，心里把陈教授当成爷爷一样的亲人。
在阿泽看来，陈教授还像2011年初见时那么儒雅有魅力，“我老了，你看你们都这么大了，有出息了……”陈教授的话音未落，阿泽就急急地说：“哪有老呀，您还是那么四处奔忙着帮助人！”
陈华德教授一直珍藏着一幅画，是新娣2012年完成治疗后亲手画了送给他的，是他亲眼看着新娣用十指健全了的手，握着彩色笔在纸上小心翼翼地画了一个心形，并且写上了“感恩”两个字。“每次回想，心都软了”，陈教授说，好像那些为她做手术连站8小时的苦都没有受过一样。
陪着阿泽见记者的时候，陈教授一直笑着，慈爱地看着阿泽说话、写字、走动，像看孙子一般。“阿泽说，将来当老师，为社会服务，教育好后代，还要以亲身经历感动社会，你们看，这孩子，思想很进步吧？”陈教授笑得合不拢嘴。
在工作中，陈华德了解到，在广东农村尤其是贫困山区，像阿泽、新娣这样的孩子还有几千个，烧伤烫伤又未能及时受到正规治疗，致残率很高。他一直呼吁成立全省性的烧伤救助公益基金，帮助贫困烧伤患儿尽早得到救治。
在救治新娣、阿泽后，省医烧伤科与广东省残疾人联合会合作，计划为200~300个烧伤、畸形的儿童免费手术。但除了医院能提供免费的手术，术前麻醉、术后用药需要大量资金，需要社会大力支持，陈华德还得四处“化缘”。
陈华德退休后，公益救治项目也一直没停过。“很多人问我这么累值不值得？”陈华德教授说，看着孩子们好了，比自己发了财还高兴，“值得，太值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