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莞自梳女陈列馆里展出的当年自梳女生活的场景 图片均由记者陈栋 摄
位于常平镇的东莞自梳女陈列馆
自梳女陈列馆内景
自梳女的个人物品
“思寻早日转归边,番邦不是女人去,莫作心迷意杳然。娘亲不用忧心来挂念,须要加衣保身体,从今女去离家远,除是相逢梦一言,辞别娘亲回步转,一眶眼泪滴腮边。”这首曾在南洋传唱的木鱼歌,恐怕最能代表下过南洋的自梳女的心声。
东莞是许多自梳女的故土。这些女性漂洋过海时,大多才十几二十岁,但为了一家人生计,不敢嫁人,于是干脆自梳,一晃便半个多世纪。她们大多客死异乡,少部分人晚年落叶归根,集体筹建姑婆屋,相依为命,共克晚岁艰难。目前,莞仅剩16名自梳女,平均年龄97岁。为了让后人了解这段历史和这个特殊人群,今年11月初,常平镇在东莞首建的自梳女陈列馆开馆,向人们揭开这个鲜为人知的群体的历史面纱。
最后一批自梳女大多为家而自梳不嫁
“自梳女”是珠江三角洲特有的女性群体,盛行于南海、番禺、顺德、中山等地的鱼米之乡,不知何时又漫延至东莞。自梳女也称妈姐或姑婆,他们像已婚妇女一样自行盘起头发,以示终生不嫁。这种封建制度下的风俗不知源自何时,但反映了女性对封建包办盲婚哑嫁的一种反抗。
据任志成书于乾隆三十九年(1774年)的《番禺县志》称:“国朝百年来,番禺一邑,其所称贞女者志不绝于书,而其甚者,相约不嫁,联袂而死。”可见“自梳”之举,清中时期已有了。清朝之后,珠江三角洲的顺德、南海、番禺、中山、东莞等地区的手工业比较发达,妇女谋生的门路多了,如养蚕缫丝等,足以赚钱养活自己。她们目睹了桩桩妇女婚后的悲惨命运,故以“自梳”的方式独身终老,永不嫁人。
上个世纪20年代后,受欧美殖民国家的产业倾销冲击,珠三角一带蚕丝业衰落,为了生存,许多年轻女性漂洋过海到南洋打工,部分女性为了养家等原因牺牲自己自梳不嫁。她们便是中国最后一批“自梳女”。
“男儿漂泊为本分,女子漂泊为家贫!”这句话道尽了中国最后一批自梳女命运的悲哀,也反映了那个年代东莞自梳女伟大的牺牲精神。为了养家糊口,减轻父母的压力,为帮助姊妹兄弟,这些女性大多在十几二十岁的青春年华便为肩负养家的重任,远赴异国他乡,为人做佣工等底层的工作,且一去就大半个世纪。甚至上世纪70年代,还有部分自梳女还将辛辛苦苦积攒的血汗钱寄回家,帮助家人渡过生活难关。
目前东莞在世自梳女只有16人
中国最后一批自梳女大多最后孑然一身,老死他乡,只有其中一部分她们晚年才落叶归根,回到故乡。因为没有儿女缘故,为了晚年有个落脚的地方,来自同一个地方的自梳女通常会集资建立一座“姑婆屋”,共同生活,避免老无所依。上月在常平镇开馆的自梳女陈列馆的前身就是一座姑婆屋——义和堂“十姊妹”。这栋位于南门街28号,建筑与周边的上个世纪八九十年代的房屋并无多大区别。这里没有建成陈列馆之前,记者曾探访过,当时因为久无人居住,里面面颇为杂乱,灰尘满地,蛛网轻飞。只有一楼墙上落满灰尘的一张张老照片,看着里面如花的笑靥,想起她们曲折的一生,心里颇为复杂。
据了解,常平是东莞自梳女最多的镇街之一。镇内早期的“十姊妹”在上世纪70年代时因发洪水被冲毁。现存的三处房屋为80年代初,由在海外的常平原籍自梳女约500人自发筹钱寄回常平重建。其中成意堂、合意堂早已改为商用,唯有义和堂近20年来,一直由自梳女周月笑管理。当时筹建义和堂的常平籍自梳女共42人,他们曾立下内部口头协议:当所有自梳女都去世,“十姊妹”由政府托管处理,希望能保留义和堂“十姊妹”不拆,作为历史文物供后人缅怀。2015年该姑婆屋的最后一位自梳女和管理者周月笑去世,其亲属将“十姊妹”的房屋钥匙、土地证等资料交托常平居委会转社会事务局。
为了尊重周婆婆等人的遗愿,也为了铭记那段历史和这群特色人群,2016年6月,市侨联联合中国致公党东莞市委员会一起,在常平镇政府召开了“义和堂自梳女展览馆”建馆筹备座谈会,2017年,常平镇启动了“自梳女陈列馆”建设筹备工作,以期收集、记录和展示本地自梳女的历史故事。
经过社会各界的努力,今年11月初,该自梳女陈列馆开馆。陈列馆两层五个展区,内设30张图文展版与数百件展品,展示了东莞自梳女南洋打工谋生的起源、经历,以及归国后的晚年生活。据了解,东莞目前仅剩16名自梳女在世,平均年龄97岁,年纪最大的是望牛墩镇107岁的陈有娣。作为中国最后一批自梳女,她们的身影正逐渐远去,让人仿佛看到,一个悲惨的年代已成过去。但抢救性挖掘“自梳女”历史已经迫在眉睫,常平镇在莞首建自梳女展览馆,便是一个重要举措。(记者 沈汉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