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亲爱的孩子啊!母亲不用千言万语来教育你,就用实行来教育你。在你长大成人之后,希望不要忘记你的母亲是为国而牺牲的!”
1936年8月2日,在通往刑场的车中,赵一曼写下了这封信。此时距离赵一曼被捕已有9个月,无数次惨无人道的酷刑,将她折磨得体无完肤,日军却始终未能从她身上榨取半点党和抗日部队的秘密。当生命即将走向终点——也是非人折磨的终点——赵一曼用伤痕累累的手指,颤抖着写下对至亲的无限眷恋与遗憾:“宁儿,母亲对于你没有能尽到教育的责任,实在是遗憾的事情,母亲因为坚决地做了反满抗日的斗争,今天已经到了牺牲的前夕了……”
信中的宁儿,是赵一曼唯一的儿子,因为孩子出生的那一天是列宁逝世五周年纪念日,赵一曼给他起名为“宁儿”,寄托着共产主义信仰,也希望儿子一生安宁。然而,赵一曼自己短暂而壮烈的一生,却历经坎坷和磨难,与安宁无缘。
1905年,赵一曼出生于四川宜宾。青年时接受新文化运动的洗礼,在反帝反封建的革命风暴中磨砺了不屈的斗争意志,逐渐成长为一名坚定的共产党人。她积极参加“五卅运动”等爱国主义运动,并作为第一批女学生考入黄埔军校,积累了武装斗争的经验。
“九一八”事变后,短短数月,上百万平方千米的锦绣河山全部沦于敌手。日本侵略者在东北屠杀无辜人民,抢夺战略资源,推行残酷的殖民统治,无数东北妇孺学子背井离乡,流离失所。
国难当头,虽然孩子尚在襁褓之中,赵一曼仍毅然自请调赴抗日一线,去沈阳领导工人开展抗日罢工斗争。临行前她赋诗咏志,一首《滨江述怀》将爱国之情、革命之志慷慨述来:“誓志为国不为家,涉江渡海走天涯。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白山黑水除敌寇,笑看旌旗红似花。”
1931年—1934年间,赵一曼在沈阳、哈尔滨多地发动抗日斗争,后担任东北抗日联军某军政治委员,在珠河领导抗日游击队积极作战,活跃于哈尔滨以东地区。这位身形瘦弱、被抗日群众亲切地称为“瘦李”“李姐”的女战士,却令敌人闻风丧胆,称其“红枪白马,猖獗于哈东地区”。
1935年秋,为掩护部队突围,赵一曼身负重伤,昏迷被俘。日军为逼她招供,老虎凳、辣椒水,用钢针刺伤口,用烧红的烙铁烙皮肉,甚至将电刑器具和化学药剂加于这个瘦弱的女性身上,无所不用其极。精密设计的酷刑挑战的是人性,希图使精神屈从。然而,赵一曼以超人的意志和信仰,砸碎了的敌人的幻想。在无数“活着不如死了”的痛苦时刻,她咬紧牙关,挺直脊梁,从至柔至真中淬炼出至刚至诚,将血肉之躯锻炼成钢铁铠甲,用生命践行了她的誓言:“未惜头颅新故国,甘将热血沃中华。”连用刑的特务也对赵一曼的钢强意志感到惊叹,“她真像铁块一样坚硬!”敌人毫无所得,决定把她处死示众。这位“红枪白马”惊煞四方的抗日英雄,怀着对远方孩子的牵挂,唱着《红旗歌》,沉着走向刑场,英勇就义,年仅31岁。
一寸山河一寸血。每一声泣血的歌唱都饱含着对家人与祖国的爱,每一次烈火的焚烧都映照出英雄的铮铮铁骨,剑气堂堂。
八十多年过去了,白山黑水间已是花红似锦。赵一曼的遗言不仅纹刻在儿子的手臂上,还被编入义务教育统编教材中,教育着大江南北一代又一代的青少年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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