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白帆
编辑/殷幼安
哪吒速运究竟何时起网，这个问号在行业内已经盘桓了一年多。
去年10月初，哪吒速运建立全国网络的一大阻碍——快递运营资质问题似乎找到了“解决方案”，即通过托管速尔快递，间接拿下资质。不料短短几个月后，原本走入末路的速尔开始自立门户，与哪吒速运的托管合作陷入停摆。
没有运营资质，哪吒速运就不能合法起网，尽管有传言称个别地区已经开始运营，但官方也只能解释为“可能是在做试运营的准备”。
更多的隐忧在逐渐显现。界面新闻了解到，今年春节之后，哪吒速运在宁波和金华的两处转运中心出现了裁员和场地退租的情况。与此同时，哪吒速运的招商工作仍在进行中。
部分转运中心关停，员工被离职
春节过完之后，在宁波工作的章庭没有等来复工的消息，却收到了一纸解除劳动合同。该通知的盖章单位是哪吒速运有限公司，落款时间为2022年2月28日。
章庭在3月10日才收到这份通知。他告诉界面新闻，此前哪吒速运的确与他协商过离职事宜，提出的条件是发80%工资，没有额外补偿，章庭未同意。
讽刺的是，短短4天后，给章庭发《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的哪吒速运员工告知章庭，他也离职了，请章庭直接与哪吒速运总部沟通工资事宜。
章庭说，哪吒速运宁波转运中心只有三四位员工，后来都收到了解约通知。
在距离宁波200多公里外的金华，同样有一批哪吒速运员工面临被离职。刘敏在哪吒速运起网之初就加入了金华转运中心，但因为觉得这个公司“不太靠谱”，过完年便主动提出离职。此后没多久，刘敏陆续听说了多位员工被离职的消息。
哪吒速运解散宁波和金华的员工，是因为这两地的转运中心已陷入停摆。
章庭展示的《解除劳动合同通知书》更是明确显示，公司（哪吒速运）浙江省区业务未起网，且全员未复工。
刘敏所在的金华转运中心亦处于关停状态，且哪吒速运方面还拖欠场地租金数万元。据被拖欠租金的房东讲述，按照合同，哪吒速运原本应该在去年11月24日支付半年租金，但哪吒方面仅支付了4个月，仍欠两个月。该房东与哪吒速运方面多次沟通，但哪吒华东区的一位负责人表示“不租了”。
刘敏还表示，部分哪吒速运转运中心连水电费都交不出来，机器也被拆掉，“就像是倒闭的感觉”。
他经常和哪吒的前同事们联系，获得的消息都不乐观。在哪吒速运的工作群里，经常有人因讨论工资发放问题被禁言或踢出群聊，甚至最后解散整个工作群。界面新闻拿到的一份哪吒速运某工作群的聊天截图显示，今年3月初，多位哪吒速运员工质疑为何将全员禁言、什么时候发工资，而一位领导回复称，所有工作通过企微沟通，此群不再使用，之后便将该群解散。
刘敏告诉界面新闻，后来员工们经过反复沟通，拿到了基本工资，但绩效和考核尚没有消息。“我们已经不指望了。”刘敏无奈地说。
据多位哪吒速运的员工和其他相关人员介绍，宁波和金华的转运中心在春节之前短暂运营过一段时间。界面新闻针对上述情况向哪吒速运方面求证，对方表示，这两个转运中心仅做过一些测试，并未正式运营。对于员工被离职的事情，对方表示暂时没有相关消息。
此外，界面新闻通过天眼查发现，目前哪吒速运涉及多起诉讼，包括房屋租赁合同纠纷、特许经营合同纠纷等。其中，在一起涉及租赁合同纠纷的案件中，法院判决冻结哪吒速运1447764.46元的账款或查封、扣押其他同等价值财产。而在另一起案件中，哪吒速运辽宁盘锦市盘山区的设备被查封，价格共计10万元。
托管速尔告吹？资质问题依旧未解
在哪吒速运两处转运中心陷入停摆的同时，曾经宣称要与哪吒速运并网的速尔快递在3月16日发布了新的招商信息，内容包括在广东区域招加盟商以及省内点线车辆运营招商，重启运营。
界面新闻联系了一位速尔快递的招商人员，该人员表示，目前速尔正面对广东区域招商，可能在4月底复工。他还表示，到今年3月份，一些老网点回归加上新加盟的网点，广东区域速尔快递的网点已经增加至300多个。
那么，哪吒速运母公司还会托管速尔快递吗？
据多位速尔招商方面的人员介绍，托管速尔快递一事已经暂停，预计近期速尔会重新开始运营。另一位负责哪吒速运招商工作的人员也表示，已经不对速尔快递进行托管。
速尔快递与哪吒速运的“合作”仅持续了几个月。去年5月，速尔快递宣布进入破产重组程序；9月，业内传出哪吒将托管速尔的消息。到10月18日，哪吒速运和速尔快递正式举行并网仪式，明确了托管方案。
当日，江苏国信华夏总经理李涵在哪吒速运起网仪式上指出，将尽快以速尔为主体，起网华东、华南、华中三个大区，之后逐渐覆盖全国网络。
当时业内猜测，这一合作主要基于速尔快递的快递业务经营许可证，帮助哪吒速运实现“有证起网”。去年11月，哪吒速运方面宣布广东哪吒速运虎门分拨中心投入使用，而虎门正是速尔快递曾经的大本营。
然而，今年2月份，广东省邮政管理局发布消费提示称，经省邮政业安全监管信息系统监测显示，近日速尔快递在广东省内服务运行出现异常，提示消费者谨慎使用速尔快递服务。
另据北京商报在3月初的报道，速尔快递多地网络系统处于停摆状态，官网客服电话已无法接通，部分区域加盟网点经营者已转做其他快递品牌。
有速尔方面人士称，速尔快递在广东省内服务异常可能与哪吒速运方面相关，但这一消息并未得到官方证实。
无论如何，哪吒速运通过托管速尔获得运营资质，目前已是告吹。
上述哪吒速运的工作人员告知界面新闻，哪吒速运仍在筹备申请快递运营的相关资质。但界面新闻查询国家邮政局办件公示栏发现，哪吒速运最后一次申请快递业务经营许可是在2021年12月24日，办理状态显示为“已办结(不予受理)”。在此之前，哪吒速运共有7次申请记录，其中5次办理状态显示为“已办结(不予受理)”，此外还有两次申请记录显示为企业撤销。进入2022年之后，哪吒速运并未再次提交申请。
国家邮政局的信息显示，哪吒速运最新一次申请快递业务经营许可是在去年的12月24日。来源：国家邮政局官网截图
正式起网遥遥无期，加盟商该怎么办？
虽然哪吒速运起网一事尚未明朗，但已有部分网点已经开始派送哪吒速运的快递。位于河南邓州的一位快递网点老板表示，他已在配送哪吒速运的快递，但量很少，可能与疫情影响有关。
界面新闻通过多个渠道获悉，今年3月份，不少加盟商都收到了哪吒速运将在3月25日起网的通知。在抖音等社交平台，有不少自称哪吒速运加盟商的用户表示，目前哪吒速运已经开始运营，并展示了订单信息、网点工作视频等内容。
界面新闻联系到的一位负责哪吒速运总部招商工作的人员表示，目前哪吒速运的招商工作还在进行当中，且目前已经有了少量业务。“年前送过一段时间，过完年3月份又开始送了。”该人员表示，目前货量主要是跟抖音对接，淘宝和京东还没有弄好。
当界面新闻问及没有运营资质能否起网时，上述哪吒速运回应界面新闻的一位工作人员表示，哪吒可能在做试运营的准备，目前接到的通知是全国运转中心并未正式起网，最新信息会通过微信公众号等渠道公布。
界面新闻记者查阅发现，哪吒速运官方微信公众号的更新时间停留在2022年2月15日，已有几个月没有发布关于起网的信息。界面新闻多次联系哪吒速运官方微信公众号留下的招商电话，也始终无果。截至发稿，界面新闻尚未收到哪吒速运关于起网时间和运营资质的进一步说明。
另一方面，哪吒速运的招商仍在进行。据界面新闻多方了解，虽然哪吒速运微信公众号公布的招商渠道已失灵，但仍可通过朋友介绍等方式加盟哪吒速运。
在加盟费用方面，上述哪吒招商工作人员介绍，哪吒速运目前招商押金为5万元，市区网点则要10万元，加上5万元加盟费、2.5万元品牌使用费，合计12.5万-17.5万元。
河北邯郸市一位哪吒速运加盟商表示，他支付的价格差不多是这个数字，但退出加盟时，哪吒速运只退了押金和品牌使用费，没有退还加盟费。
据天眼查信息，哪吒速运成立于2020年11月，由江苏国信华夏信息产业集团有限公司100%持股，也是中国国信信息总公司的三级子公司，公司经营范围包括道路货物运输、城市配送运输服务等。
2021年1月，哪吒速运开始招商，加盟商保证金监管问题随后成为焦点。3月19日，中国国信信息总公司发布公告称，将于哪吒速运有限公司开设共管资金账户，对加盟商的保证金进行监管，确保专款专用。同时，中国国信信息总公司还要求哪吒速运在指定银行开设共管账户，并将公布具体账户信息。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章庭、刘敏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