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橙”陷争议 无人零售仍处摸索期
吴容
由于沪深两地监管部门不同判断，“天使之橙”近日的罚单风波至今仍未平息。
最新消息是，这个以无人榨橙汁机见诸于机场和街头的品牌，将暂停在深圳市场的经营活动，“等待政府主管部门回复。”2月21日其在官方微博表示。
争议源于今年年初，因“天使之橙”鲜榨橙汁机内部的铝合金抓头没有镀膜，直接接触酸性食品，涉嫌违反《食品安全法》要求，深圳市市场监管局市场稽查局（以下简称“深圳市市场稽查局”）对其处以119万元罚款。
不过在上海，市场监管部门却作出了截然不同的处理———“天使之橙”运营方上海巨昂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海巨昂”）所在地上海市松江区市场监管局的认定显示，产品符合要求，不予处罚。对此认定，2月19日，深圳市市场稽查局通过官方微信号发声，表示坚持“原判”。
对此，上海巨昂表示已提请行政复议。《中国经营报》记者向上海巨昂发去采访函试图了解更多信息，但截至发稿未收到答复。
事实上，这家成立于2013年，已在220多个城市布局超6000台无人制售现榨橙汁的公司，在此之前曾因技术缺陷、橙子现黑点等问题被相关部门勒令整改。业内人士认为，包括“天使之橙”在内的无人新零售尚处于不成熟的阶段，在技术、管理、监管以及法律法规完善上有待进一步加强。
争议待解决
记者留意到，此次争议的问题之一在于，榨汁机内部压榨橙子的“上下爪”部件是否会接触橙汁产品。
根据深圳市市场稽查局的说法，该设备内部与橙汁食品接触的“上下爪”部件为铝合金材质，且未覆有有机涂层，这违反了《食品安全国家标准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的相关规定。
而上海市松江区市场监管局在发送给深圳市市场稽查局的《关于上海巨昂实业有限公司案件线索移送情况的复函》中提到，天使之橙机器当中的上下爪部件经现场验证，并不会接触橙汁等酸性食品，因此不需要涂抹有机涂层，表示不予立案。
沪深两地监管部门均采用实验对“上下爪”部件进行了验证。即在橙汁机的“上下爪”，分别涂上“亮蓝”着色剂和墨水，风干后重新装到该橙汁机上。深圳方面实验结论为，“上下爪”与橙汁相接触。而上海方面则表示，经过3次实验，均未发现有墨水进入最终售卖给消费者的橙汁中。
“目前来说，在《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中，没有就验证相关部件是否与酸性食品直接接触给出具体的规范检测方法。也就是说，这两种目前想出来的方法，都并非是权威的、标准的方法。 ‘天使之橙’属于是新业态，事情出现之后，相关标准也会制定的。”华东理工大学食品科学与工程系教授刘少伟对《中国经营报》记者表示。
而是否将橙子皮定义为“酸性食品”，也是此次事件的另一大核心争议。
上海巨昂负责人周祺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上下爪的铝合金部分的确会在榨取橙汁过程中接触橙子，但只接触表皮。刘少伟认为，两地市场监管部门之所以做出不同“判罚”，可能是在“酸性食品”定义上有不同看法。深圳方面也许认为橙子表皮也视为“酸性食品”，所以主张上下爪直接接触到酸性食品；而上海方面认为，下爪只接触到橙子表皮，不接触其果肉和果汁。
“水果大都是碱性食品，他们这里指的酸性，是pH值，橙子表皮是不是‘酸性食品’，学术上没有单独定义。橙子表皮内的确含有少量的有机酸，但是含果胶更多一些，但是没有具体的数值和份额，因为可能一直以来没有人需要做里面的成分研究。”刘少伟指出。
他同时表示：“因为接触时间短，即使酸腐蚀铝，进入到果汁中铝的量也不会太多，离开量谈危害没有意义。”
“沪深两地的判断不同，主要是检测方法认定不同，以及对具体产品的认定理解不同。《食品接触用金属材料及制品》中，没有就验证相关部件是否与酸性食品直接接触给出具体的规范检测方法，这也就是说，两地都可以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检测。没有统一标准，就会造成执法上的不同。”品源律师事务所律师王金华对记者分析道。
据了解，目前，对于深圳方面的行政处罚决定，上海巨昂有限公司已提请行政复议。王金华表示：“根据行政法和行政诉讼法，行政复议机关一般在自受理之日起60日内作出复议决定。如果届时对复议不服，上海巨昂要在收到复议决定之日起15日内向人民法院起诉。”
新业态存挑战
记者留意到，此次在深圳市市场稽查局发出的罚单中，除了前文提及的“上下爪”部件接触橙汁产品以外，另一项违法行为是未按照许可范围依法生产经营。
深圳市市场稽查局认为，根据《食品安全法》有关规定，经营自动设备制售饮品，“天使之橙”的运营方上海巨昂应当申领项目为“自制饮品的制售”的《食品经营许可证》，但其在深圳市仅申领了项目为“预包装食品销售（含冷藏冷冻食品）”的《食品经营许可证》，未按照许可范围依法生产经营，违反了《广东省食品安全条例》第十二条第一款规定。
为此，《中国经营报》记者试图向上海巨昂了解更多相关整改的信息，但截至发稿仍未收到对方的回复。
查阅公开资料显示，“天使之橙”成立于2013年，是上海巨昂投资有限公司打造的智能化产品，主打无人制售现榨橙汁。2017年，“天使之橙”获得由君联资本、愉悦资本联合领投的4亿元B轮融资。截至目前，“天使之橙”在相关宣传中称，其已在全国220个城市及辖区布置了6000多台终端，月销量超800万杯。
事实上，这并不是上海巨昂旗下的榨汁机首次遭遇风波。根据公开报道，“天使之橙”是上海巨昂开发的第三代现榨橙汁机，而此前“二代机”名为“5个橙子”。“5个橙子”曾因技术缺陷导致橙子无法按顺序进入榨汁通道，停留在箱体内较长时间或被挤压的桔子无法保证新鲜度。
2014年3月，上海巨昂在上海的代理商“橙意实业”被网友曝出，其运营的自动橙汁机中出现了发霉的橙子，“5个橙子”也因此被上海市食药监局勒令整改。2014年4月，上海市内的“5个橙子”终端全数被撤回。随后，在2018年6月，“天使之橙”又曝出“橙子现黑点”事件。多名代理商当时透露，“天使之橙”的机器和橙子质量存在部分问题。
“近年来，得益于人工智能、移动支付、物联网等技术的快速发展，市场上出现了一大批无人零售机、产品等，相比起以前那种简单的饮料投币机，这些无人售货机更能满足当前消费者个性化、多元化、便利化等消费需求。”零售行业人士胡春才说。
“但这意味着，机器更加复杂，对技术的要求也更高。无人新零售产品尚处于起步和探索的阶段，在技术成熟度等方面还面临着一些挑战，市场监管上也面临着困难。”胡春才指出。记者留意到，“天使之橙”也是2014年才获得上海市食药监局颁发的中国首张无人售货业态现制现售饮品类的《食品经营许可证》。
“这侧面说明在食品工业快速发展、技术革新的时期，相关标准、规定滞后的问题。面对不同领域的新零售模式，相关监管机构需设立完整的审批、规章、管理制度，并加大监管力度。”刘少伟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