澎湃新闻记者吴雨欣
外卖平台的费率（佣金）改革，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发网友及美团、饿了么平台间的“隔空讨论”。
费率改革的根本是什么？商家、骑手会受到怎样的影响？试点后是否会大范围推广？近日，饿了么副总裁王景峰在接受澎湃新闻记者书面专访时，回应了一系列焦点问题。
从目前的行业情况来看，5月，美团宣布推行费率透明化试点，改变原来粗放的收费方式，将佣金拆分为技术服务费和履约服务费。此举可让商家看到外卖平台的佣金具体收了哪些费用。饿了么也从5月开始，在包括天津、东莞等十多个城市试点费率透明化。
针对费率改革，王景峰认为，透明化并非费率改革的根本，低费率才更重要。
事实上，在平台试点之前，政府相关部门就关注到外卖平台的佣金问题，希望引导佣金合理化。今年3月，发改委、财政部、工信部、证监会等28个部门联合印发《加快培育新型消费实施方案》，发改委等部门有关负责人在答记者问时指出，针对中小商户反映强烈的网络平台收取高额服务费的问题，明确“引导外卖、网约车、电子商务等网络平台合理优化中小企业商户和个人利用平台经营的抽成、佣金等费用，用技术赋能促进平台内经营者降本增效”。
“要在不同的成本结构下做费率设计”
此前，针对美团的费率透明化改革，王景峰曾做出回应称，商户最终关心的还是平台收取的实际费用，所谓透明化不是问题的根本，解决不了外卖商家尤其是中小商户经营压力的问题。饿了么坚持综合费率低于行业水平，并将不断探索如何通过优化效率降低行业经营成本。
行业水平是怎样的水平？
根据今年3月全国工商联《关于加强餐饮外卖平台反垄断监管协调降低佣金的提案》，佣金最低的为自配送商家，通常在5-8%，品牌影响力大的大型连锁为15-18%，品牌影响力有限的小型连锁为18-20%，餐饮企业常见的夫妻单店佣金和新签用户更高，由代理商负责的地区佣金也高于自营地区。提案指出，从市场份额来看只有美团、饿了么两家独大，分别占据59%、36%，乐外卖、口碑外卖、到家美食会、宅急送等小众平台只在部分城市或餐饮领域有客户。在这种情况下，餐饮企业没有任何议价能力。
若让综合费率低于行业水平，具体是怎样的水平，有怎样的参考标准？王景峰告诉澎湃新闻记者，关于费率，每个城市平台的成本结构不一样，不同客单价的商户，成本结构也不一样，没办法全国一刀切给出评价。比如，北京和一个小城市的骑手成本是不一样的。“但饿了么的佣金策略是两个方向，一是坚持更低的费率，二是方向上更合理，希望在不同的成本结构之下，不是一刀切地做这件事，而是针对不同的品类、区域，根据不同的成本结构，把佣金设计得更合理。”王景峰说。
不过，坚持综合费率低于行业水平并非是要否定透明化改革的意义。王景峰认为，费率的透明化对于行业来说是积极的尝试，只是对于“透明化”的定义，并非是现在的情况。
“目前的透明化调整方向，是把收费的细项和维度都一一列明，因此在佣金计算中加入了非常多的参数和变量，形成一个很复杂的公式。对于很多中小商家而言，佣金相比过去到底是涨还是跌，甚至这个月佣金比上个月是涨是跌，都很难有直观的认知，甚至无法预判自己的佣金成本了。这是不是他们需要的透明化，我们还在观察。”王景峰说。
“费率改革可能会造成小商户经营难度提升”
新费率模式对不同类型的商家有怎样的影响，是否会影响到骑手收入？
王景峰坦言，客单价和距离是影响费率的关键因素，但新费率的试点仅针对商家侧，与骑手侧没有直接关系。从试点情况来看，不同类型的商户影响不同。对小商家而言，透明化之后，折算下来的费率可能增高，因为这一类型商家客单价低，佣金占比会更高。对高客单的商户可能就会降一些，因为这一商户类型绝对值大，乘以系数之后，物流平摊的成本会低。因此，这次调整，中小餐饮企业在新的经营模式之下，并没有享受到实质性收益。
王景峰告诉澎湃新闻记者，目前，中国的餐饮企业连锁化程度不高，大多还是单体店为主，基本上老板和运营是一个人，若按新的计算方式，把公式搞得很复杂，算每一单成本时容易算不清楚。“我们之前走访过很多商户，有时不到月底，他都不知道这个月挣了多少，亏了多少。如果今天我们把环节拆的更细，对他们的挑战更大。”王景峰说，饿了么更关注中小商户的利益，这也是饿了么对费率改革谨慎的原因。
“暂时没有扩大试点规模的计划”
在小范围试点评估后，新费率模式是否会铺开？王景峰告诉澎湃新闻记者，从目前中小商家对平台的反馈来看，新费率模式对他们收入增加的正向影响效果并不大，饿了么暂时没有扩大规模的计划。
对于平台及餐饮企业间如何形成互相扶持的共赢关系？王景峰说，平台经济反垄断是大趋势，平台公司不应凭借自己的优势地位强迫商家“二选一”，近期因监管态度的明朗化，大量商家开始尝试多平台运营，这一两个月，有大量的商户开通了多平台经营，饿了么5月的新增商家数量达到了历史峰值。
“多平台经营对整个餐饮行业来说，是件健康的事情。如果平台能够通过优化经营效率，把佣金进一步降低，商户会有更大的运营利润。目前整个行业都在探索如何在技术提升和成本控制上更进一步，我们也愿意把好的想法贡献出来。”王景峰说。
推行新费率模式是否会对平台收入造成影响？王景峰坦言，新费率模式对平台收入的影响还不确定，费率的透明化和费率高低其实是两个维度的事情。
阿里巴巴财报并未披露饿了么平台的营收情况，但从阿里巴巴2021财年财报来看，在2021财年，饿了么商户数量在增加的同时，饿了么超级会员数量同比增长约40%。
据央视财经报道，截至2020年年底，我国外卖总体订单量达到171.2亿单，外卖市场交易规模将达到8352亿元，外卖用户规模已接近5亿人。截至2020年年底，以工商登记为准，我国新增外卖相关企业超过67万，同比增长1487%。一、二、三线城市餐饮外卖的消费者渗透率已经达到96.3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