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必须介入阻止Libra发行
卡塔琳娜·皮斯特
[马克·扎克伯格一直在与中央银行、监管机构和27家合作公司进行谈判，每家公司将至少捐助1000万美元。]
脸书（Facebook）刚刚公布了其“统治”世界的最新一步：Libra（天秤座）加密货币，旨在充当全球的私人货币。在筹备这项风险极大的投资时，脸书首席执行官马克·扎克伯格一直在与中央银行、监管机构和27家合作公司进行谈判，每家公司将至少捐助1000万美元。由于担心引发安全问题，脸书避免直接与任何商业银行合作。
扎克伯格似乎明白单靠技术创新并不能确保Libra的成功。他还需要各国政府承诺执行支撑货币的合同关系网，并支持使用本国货币作为抵押品。如果Libra面临挤兑，央行将不得不提供流动性。
但问题是政府是否理解这种制度给金融稳定带来的风险。拥有26亿活跃用户的私人直接支付系统的想法可能听起来很有吸引力，但正如每个银行家和货币政策制定者都知道的那样，支付系统需要相当程度的流动性支持，而私人实体无法提供这种支持。
与国家不同，私人企业必须在其能力范围内运作，不能单方面凭需要对他人使用金融手段。这意味着他们无法自救；他们必须得到各个国家的支持，或被允许失败。而且，即使涉及各国，货币挂钩也只能提供一种安全感“幻象”。许多国家一边坚称“这一次不同”，一边不得不打破这种挂钩。
脸书与其他“私人货币”发行者的区别在于其规模、全球影响力以及“快速行动和打破现状”的意愿。很容易想象的一个场景是，一旦Libra需要救援，其需要的大量流动性，不是任何一个国家能够提供的。这不禁让人回想起2008年金融危机后的爱尔兰。当政府宣布将承担私人银行部门的债务时，该国陷入了主权债务危机。一旦与脸书这样的庞然大物为伍，许多国家可能最终陷入当初爱尔兰的境地。
脸书抢先一步让Libra看起来只是一家私营企业。但与之前的许多其他金融中介机构一样，该公司承诺了一些其自身无法实现的东西——保护货币的价值。据悉，Libra将与一篮子货币（政府发行的法定货币）挂钩，并可以不惜一切代价按需兑换。但这种担保只是一种幻想，因为脸书和任何其他私人参与者都无法无限制地获得挂钩货币存储。
想要了解当监管机构按兵不动，而金融创新者创造“卖出期权”时将发生什么？请想一想2008年9月货币市场基金崩溃的情景。MMF投资者被承诺他们可以像对待银行账户一样对待他们的持股，也就是投资者可以随时随地撤回他们投入的全部资金。当雷曼兄弟倒闭时，MMF投资者都试图在同一时间兑现，但很明显，许多基金无法交割。为了防止与MMF类似的机构和银行受到大规模挤兑，美国联邦储备委员会不得不介入提供流动性支持。一旦Libra发生挤兑，将需要更大规模的流动性支持，并且需要其与受其影响的所有中央银行密切协调。
鉴于这些巨大的风险，政府必须在明年Libra推出之前介入阻止。否则，正如美国众议院金融服务委员会主席马克辛·沃特斯所警告的那样，各国政府也得开始起草自己的“生前遗嘱”了。在金融和银行业的说法中，“生前遗嘱”指的是银行向监管机构提供的书面计划，描述他们在面临破产时将如何调整自己。就政府而言，生前遗嘱必须解释，当Libra打破汇率挂钩并引发全球挤兑时，有关当局将如何应对。
显然，这引发了许多相关问题。比如，政府是否会像美联储前主席本·伯南克在2008年9月时，以及欧洲央行行长马里奥·德拉吉在2012年7月时那样，“不惜一切代价”，誓保货币不崩溃？他们是否有能力与所有其他相关国家协调行动并分担损失？如果Libra系统证明自身无法维持时，政府是否有能力控制该系统？
对脸书公布Libra的消息保持沉默，无异于支持其冒险行为。政府不能放任私营的、追求利润的公司将全球整个金融体系置于危险之中。如果银行是“大而不倒”的话，那么国家肯定也是这样。如果政府不能保护民众免受脸书这一狂妄行为的影响，我们都将会为此付出沉重的代价。
（作者系哥伦比亚大学法学院比较法教授。翻译：孙维维，版权：辛迪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