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周欣李桐
来源|投中网旗下星尘商业报道（ID:HumpBizNews）
除了百度董事长兼CEO、李彦宏又多了一个title——“研究怎么做广告赚钱”的“莆田系工程院院士”。
4月30日，中国工程院公布了2019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名单。531名候选人中，来自企业界的候选人由2017年的90位增加至114人。
百度董事长兼CEO李彦宏、百度高级副总裁兼AI技术平台体系（AIG）总负责人王海峰，阿里云计算业务创始人王坚，腾讯控股的深圳前海微众银行首席人工智能官（CAIO）杨强、微软全球执行副总裁沈向洋、比亚迪董事局主席兼总裁王传福均出现在榜单中。
其中李彦宏的入选引发巨大争议。据《中国工程院章程》规定，“在工程科学技术方面作出重大的、创造性的成就和贡献，”及“热爱祖国，学风正派，品行端正”为当选院士的核心标准和条件。
李彦宏对于搜索引擎所作出的贡献被其推选者“中国科协学会”视为推荐理由。但公众质疑百度涉嫌滥用技术，通过竞价排名售卖虚假医疗广告，存在道德品行劣迹。
2018年9月6日学部主席团会议修订的《中国科学院院士增选工作实施细则》指出，中国工程院院士候选人可通过两种途径提名：1.中国工程院院士直接提名候选人；2.中国工程院委托有关学术团体，按规定程序推荐并经过遴选，提名候选人。
《中国工程院2019年院士增选有效候选人名单》中显示，李彦宏被列入“工程管理学部”名单中，专业方向是“新兴交叉领域工程技术创新管理”。在院士的提名途径中，李彦宏属于学术团体提名，由中国电子学会推荐到中国科协再推荐至中国工程院。
同样来自百度的王海峰，被列入“信息与电子工程学部”，专业方向则是“人工智能”，而他也是中国电子学会副理事长之一。
跟李彦宏同时被列入“新兴交叉领域工程技术创新管理”专业方向的名单还包括阿里巴巴首席技术官王坚、清华大学陈劲、公安部王俭等。不过这三位都是由院士提名。
“从民企中推选院士”
公开的两院院士候选人名单显示，至少有7位民营企业家出现其中。对照历史来看，可以说是不小的突破。
一直以来，两院院士都是从科研院所、高等院校、大型国企中产生。此前，也有民营企业家曾当选院士，比如2007年的华大基因联合创人杨焕明；2009年的中星微集团董事长邓中翰……但从官方态度和入选的最终结果来看，后者一度并非主流。
这次的区别在于，中国科协在候选人推荐工作启动之初，就发布通知，明确鼓励“要从民企中推选院士”。
国家正试图把民营企业的地位提到一个很高的位置。这一点从国家领导人近几年的讲话中也可以看出。去年11月1日，北京民营企业座谈会强调，“我们毫不动摇鼓励、支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方针政策没有变，我们致力于为非公有制经济发展营造良好环境和提供更多机会的方针政策没有变，我国民营经济只能壮大、不能弱化，而且要走向更加广阔舞台。”
“民营企业和民营企业家是我们自己人”，他如此说道。
“能让李彦宏入围候选人名单，本身就是一种信号的传递，让民营企业家感觉有奔头。经济跟政治是分不开的。”上述业内人士在接受投中网商业深度采访时也这样认为。
企业家的俱乐部
李彦宏与王坚所在的中国工程院工程管理学部被视为“政府官员与企业家的俱乐部”，曾一度遭到中国工程院部分院士的排斥。
早在一九九六年，成立管理学部的动议就已提出,工程院甚至对此先后召开了20多次专题讨论会。由于提议组建的新学部涵盖的领域包括“工程管理”和“企业管理”,所以屡次遭到众多院士反对。直至2000年6月7日下午，中国工程院544名院士有446人到场参加投票决议工程管理学部的成立。赞成票仅比反对和弃权票多出27张。通过的名称才从原定的“管理科学与工程学部”改为“工程管理学部”。
“中国的企业家离院士还有很远的距离,”当时的中国工程院院士郭重庆先生认为，经营企业与解决技术难题是完全不同的思维方式。要求一个人同时具有两套思维方式并都达到相当高的水平，其实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另一方面，管理学又是一门自然科学与社会科学交叉的学科,与纯粹的自然科学相比,没有特别硬性的衡量标准,缺乏业绩评价系统。在这种情况下,很多院士都担心，管理学部很可能会沦为“政府官员与企业家的俱乐部”。
数据显示，2001年，工程管理学部第一次增选院士,首次增选产生5位新院士,包括中国铁道部时任部长傅志寰。 2003年增选时,工程管理学部曾产生 54名有效候选人,其中汇集了34名高官和企业家,占总人数的63%。到了2005年，中国工程院公布的24名工程管理学部有效候选人的名单中,出现了 92名官员和企业家,占总人数的69%。
1949年11月，中国科学院正式成立。直到1994年6月，中国工程院才在北京成立。同样是两院院士，某业内人士认为，与中国科学院相比，工程院尤其是管理学部相对更“虚”。“中国科学院主要是一些研究相关的科学，比如数学，物理，化学。而工程更偏水利土木等技术和应用层面，另外，中国科学院是有实体的，盘子很大，而工程院没有实体，人也不多。”他说。
管理学是科学吗？
在候选院士这件小事上，李彦宏不是第一个遭受非议的商人。
2011年，时任中国烟草总公司郑州烟草研究院副院长的谢剑平，在连续三次申报增选工程院院士之后，终于因“减害降焦”研究成果，成功当选为环境与轻纺工程学部院士。但“卷烟降焦减害”研究是否能达到减害目的，一直是当时人们争论的焦点。
很快，中国控制吸烟协会火速致信工程院就希望“工程院坚持实事求是是科学的基本精髓,重新评估关于”降焦减害”研究成果”。与此同时，工程院内部也争议不断。“不撤’烟草院士’，难向百万肺癌患者交代。”时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工程院院士的钟南山如此“炮轰”谢剑平。
在公众心中，院士是一个具有崇高荣誉感的称谓，评选院士本身也是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但商业人物褒贬不一，尤其是涉及到生意的原罪、包括道德等层面时，公众确实很难完全客观地去评价他们的商业成就。
但一个不得不提的问题在于，院士选举的客观维度也很难界定。
如前所述，“管理学没有硬性的衡量标准”。在评判一个人是否具有院士候选资格时，官方给出的说法都是：“在工程科学技术方面做出重大的、创造性的成就和贡献，热爱祖国，学风正派，品行端正，具有中国国籍的高级工程师、研究员、教授或具有同等职称的专家（含居住在香港、澳门特别行政区和台湾省以及侨居他国的中国籍专家），可被提名并当选为院士。”
然而，如何判定“重大成就”？什么是“创造性贡献”？甚至“品行端正”——百度公司的问题是否折射了创始人的道德瑕疵？在这些点上，公众标准和评选标准，显然都没有达成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