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晖
3月19日下午，成都华尔道夫酒店，当吴晓波步入会场的时候，台下的听众们昂首挺胸聚精会神，等待着这场演讲会给他们带来的精神食粮。
这也是论坛的主办方——江苏洋河酒厂股份有限公司（002304.SZ，下称“洋河股份”）希望达到的效果。洋河股份正在这里举办苏酒头排酒的新品发布会，吴晓波是其隆重邀请的嘉宾。
虽然是商业演讲，但吴晓波的团队也没有闲着——吴晓波频道四川合伙人赵燕（吴晓波称其为燕姐），正在会场的入口处，不停地向入场观众推荐扫码“吴晓波频道APP”，附赠一张吴晓波老师价值69元的财经私房课优惠卡。
“跑得比别人快一点！”优惠卡上写着吴晓波的经典语录。
燕姐的名片内容更多。名片背面的左下角是：“加入吴晓波频道，新中产精英圈层”；名片背面的正中是：“理性的人用在投资大脑知识的钱，远胜于吃喝玩乐的花费”；名片背面的右下角是：“诚招四川城市合伙人”。
一天之前的3月18日，创业板上市公司——全通教育集团（广东）股份有限公司（300359.SZ，以下简称“全通教育”）发布重大资产重组停牌公告，称公司正筹划以发行股份方式购买杭州巴九灵文化创意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巴九灵”，吴晓波为其实际控制人）96%股权，同时拟募集配套资金。
在华尔道夫酒店的贵宾室，吴晓波对经济观察报记者表示，自己正处于静默期，对于这桩交易的估值和细节都不能多言。
不过，在证券市场和自媒体行业，这起收购已然投下一颗“深水炸弹”——一频繁并购、初现亏损的“最妖股王”全通教育，牵手知名自媒体、最会赚钱的财经作家，在A股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化学反应？
一切都还得从吴晓波频道说起。
解析吴晓波频道
打开微信公众号——吴晓波频道，该频道下面又分三个栏目：“听见吴晓波”、“高薪指南”、“人气热卖”。
“高薪指南”里面有个企投会，最新一期的开学日期是2019年6月26日至28日。企投会入会费用为89,800元人民币/年，5期会员的定金是9800元。
吴晓波频道还有专门的育儿新方法，订阅专栏只要79元；如果你想要找到高薪工作，交99元专栏订阅费，可以查阅完整的报告清单；建立“新中产的人文知识体系”的思想食堂，专栏订阅费为980元。
此外，吴晓波频道还有新匠人加速计划——“赋能新匠人，定义新国货”，单个会员的收费是39,000元。
如果上述的所有你统统不喜欢，那还可以在吴晓波频道买点东西：买本书，买包茶叶，或者买个减肥工具。“人气热卖”更像是一个小微电商入口，链接跳转至一个叫做“百匠大集”的页面，各类茶叶、各种减肥瘦身食品、1699元的热推明前龙井茶、还有泡茶的茶具，书籍和茶叶的套装。
全通教育之所以要收巴九灵，是因为吴晓波频道。最开始，吴晓波频道是微信公众号平台上的一个财经类订阅号，创始者就是吴晓波本人。
新华社记者出身的吴晓波是一个勤奋的财经作家，写了诸多畅销书如《大败局》、《激荡三十年》、《跌荡一百年》、《浩荡两千年》、《腾讯传》等等。
当微信订阅号兴起后，2014年5月，吴晓波频道开通，主打财经评论类文章，以一篇《骑在新世界的背上》宣告吴晓波频道的诞生。
如今，吴晓波频道每日更新财经资讯和财经评论文章，头条基本上都能达到十万加的阅读量，后台订阅用户超过400万。
吴晓波频道的法人主体是巴九灵，吴晓波在名片上称其为巴九灵新媒体。
在华尔道夫酒店，经济观察报记者向燕姐询问：吴晓波的声音、讲座、会员制俱乐部、频道、写的书、演讲，统统都能转换成为现金流，也就是说，吴晓波频道跟逻辑思维相似，主要以靠贩卖知识为生。
燕姐解释这叫社群经济，一大群粉丝，“我们从最开始的书友会，到现在的城市合伙人，都已经搞了四年多。”
跟吴晓波交谈的时候，他表示，作为四川省级合伙人的燕姐，更像是他的“经销商”，负责销售他的讲座、他的书和他的会员俱乐部。
在扫码燕姐名片加入的营销微信中，吴晓波频道超级会员年卡是1800元一张。
吴晓波频道并未止步于微信公众号。巴九灵还开发了“吴晓波频道APP”。华为应用商店上，吴晓波频道APP的安装次数是一万次；腾讯应用宝里，吴晓波频道APP的下载次数4000次。
业界对吴晓波的评价是：最会赚钱的财经作家、最有钱的记者或者是最赚钱的自媒体人。
在吴晓波频道APP里，吴晓波“发明”了自己的“货币”——波豆。1波豆等于1元人民币，目前充值分别有6波豆、68波豆、198波豆、298波豆、698波豆、998波豆可选。
充了值，你就可以在吴晓波频道APP里购买各种课程，比如《每天听见吴晓波》是180波豆；听书《激荡十年，水大鱼大》是38波豆。那些花费1800元成为吴晓波频道超级会员的，则很多课程都免费。
巴九灵的股东们
对于收购吴晓波频道这桩交易，全通教育董秘办公室回应，收购方案最快会在4月1号发布，应该不会延期，现在证监会的审核都非常严格。
从以往的历史来看，2014年1月登陆创业板的全通教育，是一家股价屡被热炒的上市公司，股价很妖。其上市一年多凭借在线教育这一概念股价扶摇直上，2015年3月登上两市第一高价股宝座，之后股价一度突破467元每股，巅峰市值超过500亿。
此后，全通教育股价开始出现暴跌，其开始了频繁收购的资本运作。2015年，全通教育先后收购了八家公司全部或部分股权，近四年来，发起几十起并购。
然而，收购“后遗症”的商誉减值，也给全通教育带来业绩的“创伤”。2019年2月20日，全通教育发布2018年度业绩快报，预计公司实现营业收入8.33亿元，同比下降19.17%；净利润为-6.21亿元，同比下降1037.51%。这也是其上市以来出现的首个年度亏损。业绩快报中表示，公司出现亏损主要是以商誉减值为主的资产减值损失所致，公司根据企业会计准则的相关规定，基于谨慎性原则，对并购的子公司进行了初步商誉减值测试，初步估算商誉减值金额为6.43亿元；此外，受整体宏观环境对客户资金的影响等，公司部分项目类应收账款回款未达预期，公司对相关的应收账款进行了审慎的坏账准备计提。
2019年3月18日停牌时，这个“最妖股王”全通教育股价为每股7.22元，总市值仅45亿元。
全通教育没有说明为什么只是收购巴九灵96%的股权，而不是100%；以及对巴九灵的估值和配套募资的规模。
吴晓波同样以静默期为由回避这个问题。
但巴九灵的股东构成，透露了很多信息，比如巴九灵的股东构成中进来很多创投企业。
众所周知，创投企业的投资多为奔着IPO而来，有着天然的退出需求。
对巴九灵原本计划单独上市的问题，吴晓波同样回避。
如今，自称“从来不炒股”的吴晓波，选择将巴九灵委身于上市公司。
根据全通教育发布的公告，巴九灵注册资本金7500万人民币，目前一共有19名股东，吴晓波夫妇（妻子邵冰冰）各自持有巴九灵12.81%的股权，合计为25.62%股权，为巴九灵实际控制人。
剩余的17名股东中，有9家创投企业，7名自然人股东和1家传媒公司。
先看这家传媒公司股东，它是安徽新华传媒股份有限公司（601801.SH，以下简称“皖新传媒”），对巴九灵持股14.90%，也是目前巴九灵的最大单一股东。皖新传媒具有国资背景，是一家国有资本属性的传媒上市公司。
工商信息显示，巴九灵在2015年成立初期，皖新传媒就已经是巴九灵的创始投资人，其后历经多轮融资。
以宁波梅山保税港区蓝彩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以下简称“蓝彩投资”）为代表的9家创投类企业，持有巴九灵40.75%的股权；楼江、朱可基等7名自然人，持有巴九灵18.73%的剩余股权。
其中篮彩投资、楼江（持股3.56%）、杭州百匠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持股3.23%，以下简称“百匠投资”）为吴晓波夫妇的一致行动人。
普华集团董事长曹国熊是吴晓波的重要投资人，曹国熊是头头是道基金创始人，曹国熊曾被英国金融时报(FT)评为中国最佳领袖投资人。
曹国熊不仅直接持有巴九灵1.48%的股权，还通过宁波梅山保税港区润物投资管理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持有巴九灵9.20%的股权。巴九灵另外一名股东——杭州头头是道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持股1.50%），与曹国熊、皖新传媒和吴晓波夫妇互相关联。
经过股权层层穿透之后，除去创始人吴晓波夫妇之外，巴九灵的主要投资人为安徽国资背景的皖新传媒和普华资本的曹国熊。
值得一提的是，杭州市人民政府也通过一家创投企业间接投资了吴晓波频道。
杭州牵海创投投资合伙企业（有限合伙）（杭州市人民政府持该企业19.85%的股权）对巴九灵持有1%的股权。
不过，自从自媒体大号咪蒙停更到注销微信公众号之后，当前众多以微信公众号为主要内容发布平台的自媒体，更加重视严格审查发布内容，同时也有自媒体开始推广自己的APP。
当前来看，吴晓波频道App的下载数量尚且有限，尚不足以将微信公众号上吴晓波频道的流量转换过来。
此外，2018年三家不同上市公司——瀚叶股份、利欧股份、骅威文化试图收购自媒体（微信公众号）的三个案例，均以失败告终。
对吴晓波而言，吴晓波频道能否成功并入全通教育是一个挑战。
一旦成功，他将续写中国自媒体人的传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