押金难退让ofo的问题从一个商业问题上升为社会问题。
文 | 《中国企业家》记者 王玄璇
编辑 | 马吉英
头图摄影 |邓攀
“我从安徽来的，晚上还要赶火车回去。我可以去排队，但你们能不能承诺六点前给我退（押金）了？”
12月17日下午三点，ofo北京总部5楼的侧门门口，一位自称来自安徽的用户拒绝排队申请退押金，和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工作人员建议该用户去楼下排队，表示两个小时左右就能排到，但该用户情绪激动：“这种不守信用的企业，你们还给他保驾护航干什么？”
“我不是保驾护航，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刚刚就发生了踩踏事件，因为人太多了。”工作人员回复。
ofo的侧门是用户排队退押金的出口，该用户与工作人员僵持了一阵后，用力把门关上，试图锁住，然后急匆匆从楼梯走下去。
侧门外的电梯口，聚集了完成登记的用户们。
摄影：王玄璇
“登记上了，排了两个小时，说三个工作日之内能到账。我问他到不了账怎么办，对方就说一定能到。你说他现在还能怎么说呢？”
刚刚办完退押金登记的刘女士对《中国企业家》表示，看到新闻来ofo公司能当场退押金，自己上班的公司又不远，就请假来退了。没想到来了现场被告知要继续等待。“我朋友前两天来的，当时就退了。今天工作人员跟我说三天内银行没给退的话，就走公司的账，一定能退。会有客服给我打电话。”
晚上七点多，仍有用户在楼下排队。现场警察表示，一直到晚上十点，都会有ofo员工处理退款事项。
近日，根据北京青年报的报道，不少北京市民来ofo总部申请退押金，现场退款格外顺利。但今日来退款的多名用户表示，已经申请退款并等待超过15天的情况，工作人员承诺三个工作日内会退款；不到15天的，可以先登记，但还要继续等待。
对此，ofo相关负责人此前向《中国企业家》表示：“ofo押金正常可退，用户可在App端自行申请，0-15个工作日到账。近期，确实有少量用户到ofo总部办公室申请退押金，我们对申请退押金超过15个工作日逾期未退的用户进行了登记，并将重新核查，并无现场退押金的情况。如果用户遇到退款异常问题，为了节省用户时间，建议联系在线客服和拨打电话客服（4000507507），客服会根据申请顺序处理，请大家耐心等待。”
17日晚间，ofo 官方微信又发布了一则“ofo小黄车退押金政策提醒”，表示线上提交退押金申请，后台系统就会根据申请提交的顺序进行相关信息审核与收集，核实完毕后用户就会进入退押金序列，ofo将按顺序退款；如果用户到公司现场进行登记，也会按照时间顺序并入线上退押金序列。
这是否意味着在现场排队也和在线申请一样，并不能保证三天之内退款？截至发稿，ofo相关负责人暂无回应。
寒风中排队
不久前，ofo将总部从理想国际大厦搬至互联网金融中心。
在互联网金融中心楼下，前来申请退押金的用户从上午起就开始排队，十多名警察在内外维持秩序。寒风中不少人戴上了外套的帽子，有些戴着口罩，好在阳光明媚，体感温度比天气预报8度的气温高一些。
现场申请退款的用户有数百名，有从通州骑车两个小时过来的年轻小伙；有推着婴儿车来现场的年轻妈妈们；有说再也不会用要交押金的互联网产品的退休老人；也有从江苏来北京旅行，开玩笑说正好退了款赚回点路费的小两口。
摄影：王玄璇
这些用户大多是在网上看到可以现场退款的新闻，或者听朋友介绍决定来现场试试。但队伍挪动的速度并不快，人也越来越多，队尾从互联网金融中心楼前的空地延长到了马路上。在大厅内，警察把一侧电梯封住，每五分钟让15个人上电梯。
多位用户表示，选择来现场退款实在是因为“没有办法了”“客服电话永远打不进去”。从通州骑车来退款的用户向《中国企业家》表示，他申请退款一段时间后，App显示钱款无法按照原来的路径退回，ofo给他提供了两个额外的选项：“押金充值余额”或“押金购买年卡”，但这是他无法接受的。
摄影：王玄璇
在现场，用户试图通过不同途径表达他们的愤怒。一位中年女性对着媒体镜头喊话，说ofo这样是非常不负责任的行为。一位年轻女孩冲着大厅里匆匆走过的工作人员说，我就在这栋楼上班，为什么不能代别人登记，外地人怎么办？警察从中调解：“你问他也没用”。女孩很生气：“他就是ofo的工作人员，我刚才在楼上看到他了。”
有的用户无法忍受，发泄情绪：“不是说要被收购了吗？我听说就是他们一意孤行导致的。”也有用户觉得无奈：“他们也没办法，现在就坚持活着就行。”
退押金闹剧
ofo一直表示能在15个工作日内退还押金，但很多用户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一直没收到押金，用户不得不想各种办法去申请退押。
申请退押甚至成为一种服务，但事后却被证明很多都是骗局。根据《每日经济新闻》报道，在某二手交易平台上，有不少相关的退押服务，诸如售价0.1元的ofo退押金攻略、售价19元的“强力软件”以及售价不等的代退服务。但记者打钱后，对方便从QQ上消失了。
本刊记者曾联系过某二手服务平台上的一项退押服务，在该服务下，有不少用户的“成功退押”留言，并有晒图。记者联系该卖家后，对方表示99元服务费，可退199元押金（2017年6月，ofo押金从99元涨至199元），当天就可到账，并没有回复关于“押金没有到账怎么办”的问题。这笔交易最终没有完成，几日之后，该宝贝显示已经被删除或下架。
ofo官方对此也早有提示：ofo的退押金渠道只有ofo客户端和ofo客服电话两个路径，其他不是官方路径。
但近日发生的一件事，引起了网友热议。根据报道，网友@zjt93 12月13日发微博称自己尝试了传说中的“外国人报案”策略。他假装自己是一个来自加州、在中国生活了两三年、中文不太好、做事喜欢上纲上线的外国人，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ofo写了封投诉邮件。没想到12月14日ofo很快给他退了押金，还回复了一封英文邮件道歉。
对此澎湃新闻评论表示，“用户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应得利益，企业却乐此不疲地在玩‘猫鼠游戏’的套路游戏”，“每一次用户为了要回押金的‘脑洞大开’，都是打在共享单车企业脸上火辣辣的耳光”。
对在寒风中等待两个小时的用户来说，除了要回自己的应得利益，很多时候不过是想要一个说法。“我开车来停车费几十块、吃饭几十块，难道真是为了要那99块钱的押金吗？”一位用户在排队时抱怨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