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安(图源新京报)
本文转载自新京报记者滕朝
8月25日,第十届北京国际电影节首次开设电影大师班,邀请到电影导演李安,以远程视频连线的方式为观众传授他积累多年的经验和感悟。
作为电影技术探索的先驱者,李安在现场为观众分享了胶片转数字、3D技术的拍摄经验,认为自己对于技术探索仍然处于初步学习阶段。他还鼓励青年导演走出舒适圈,要敢于冒险,不要放下心中的惑,以及思考了这次疫情可能会加速电影革命性时代的到来。
技术探索
“我还在一个初步学习阶段”
李安自称是一个老式的电影工作者,对于科技的东西不熟。从影多年,他的整个创作都是通过胶片表达,沟通和了解这个世界。
当2011年,他想拍《少年派的奇幻漂流》时,在哲学思考上不知道如何去突破,才想到多加一个视角的空间,用3D形式来突破想表达的题材。这也是李安第一次拍数码电影,第一次尝试3D拍摄,拍到一半的时候,发现很糟糕,因为他之前依靠的胶片媒介,等于是他的信仰,现在突然之间瓦解了,不知道该怎么拍电影。所以,李安必须要创新,和科技达成一个协调,用它和观众沟通。即便李安用3D技术拍摄了这部奇幻冒险片,之后又用领先全球技术的3D/4K/120帧的格式接连拍摄了《比利·林恩的中场战事》和《双子杀手》,李安仍然认为自己对于新技术的探索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我还在一个初步的学习阶段”。
文化表达
以后拍武侠片,可以更抽象
获得2001年第73届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卧虎藏龙》让西方观众体会到了中国武侠片的魅力,李安执导镜头下,李慕白和俞秀莲具有的东方式的含蓄内敛与罗小虎和玉娇龙身上散发出的桀骜不驯,将东西方文化很好的杂糅在一起。这是作为“异乡人”身份的李安能够在影像文化上融贯东西的一大法宝。
在中国台湾,李安是外城人,到了美国,李安是外国人。这样的成长经历让他受到中西文化的很多冲击,他也将这种冲击与思考融入了电影创作中。在他看来,作为几千年农业社会的中国,个体是非常渺小的,对于天地有一种敬畏之心,运用到创作中,就是讲究一种留白意境;而在西方,个人意志放在前面,讲个人的决定怎么改变世界。在拍电影的时候,李安觉得会有点吃亏,因为西方人拯救世界的故事会更好看,“但我们要怎样融入,把我们擅长的东西,比如意境、结构等发挥出来,应该是蛮有机会的”。
大概有十年时间,李安曾构想拍摄《卧虎藏龙2》,但后来没有兴趣就放弃了。对于武侠片,他还想拍,希望能够呈现新的东西,“我觉得故事表达的自由度更大,可以更抽象一点。”
寄语导演
最迷人的就是“惑”
李安说,他的电影不是给观众解答问题的,而是对日常生活的一种观察、表达,对自己内心的一种解析,通过影像故事与观众进行交流。“因为电影反映我的人生,我对一个题材感兴趣的话,不管是原创的,还是从一个书本得来的灵感,我发挥它的时候,它都是那个时候我最关心的人生议题,所有内心的东西,都在那个题材上,自然就表达出来了。”
在青年导演杨子(《宠爱》)向李安请教关于40岁如何选择题材时,李安寄语道,“四十不惑”,讲的是为人处世的道理,但作为一个电影创作者,“惑”其实很重要,“电影中最迷人的就是这个‘惑’字,如果你把它放掉,觉得自己不惑的时候,电影就乏味了。观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看得出来。面对自己的惑,不断去发现,然后给它呈现出来,我觉得这个东西是最可贵的,我希望你永远不要放掉心中的惑。”
这些年来,李安没变的是一直在寻找自己纯真的东西,这是李安比较自豪的。同时他也坦承,题材的寻找越来越难。
思考当下
疫情加速了“电影革命”
今年疫情给全球电影业带来重创,至今北美很多影院仍然没有复工。李安表示,观众习惯了在家里看电影,再回影院可能会比较难,虽然只能接受“线上观影”这个事实,但这对电影业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在李安看来,这次疫情加速了电影革命性时代的到来,在手机、电脑上看电影更加方便,对于题材的需求量也会更大,“因为电影本来就是以假乱真,你要让人家相信,当数码可以做到比真的东西还真的时候,那这种方式会带来革命性的改变”。
但是,作为电影创作者,李安觉得也必须接受这个事实,谁也不能逼着观众进影院,只能通过创造新的影像,新的故事,给观众进电影院的“诱因”,让观众在电影院享受到在手机或者电视上无法得到的体验,否则不能怪观众宅在家里。李安认为,在影院还有一个优势,就是影院观影的群体感和仪式感,这是影院以外没有办法实现的。李安在祝福北影节的同时也表示,“希望这个疫情赶快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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