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资本和影视携手并进开创“中国电影新纪元”的那些年,“IP”曾是行业热门关键词,几乎每一个电影节上都有以IP为主题的相关论坛。从小说到游戏、流行歌曲,甚至连课本里的某个人物都被作为IP打捞进电影院。“IP+流量”成为资本追逐的对象,不管是否有影视从业经验,仿佛得IP者得票房,买下热门的版权就获得了进入影视行业的钥匙。而近两年随着业内资本降温,以《三体》为代表的大量IP改编作品流产难产,《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上海堡垒》等影片的滑铁卢则证明IP并不等于“变现”。
更多的现实主义原创作品被追捧,实力派演员受到的肯定超过了流量明星,一方面是毋庸置疑的利于行业发展的良性循环,另一方面,IP过时论、IP无用论开始在行业里引发讨论,对于电影工业来说,IP热经过冷却和冷静思考后,需要被重新认识。
在第二届海南岛国际电影节举行的“新思考·新景观·新生态”IP影视化论坛上,多位电影人通过圆桌会谈的形式,探讨IP影视化过程中面临的种种难题和挑战。
从“大IP追捧”到“IP无用论”,IP过时了吗?
当主持人提出,之前行业非常热情追捧IP,而这些年来看似乎转化率没有那么高的论调后,自称“IP信徒”的嘉宾——曾制作《扶摇》、《那年开花月正圆》、《归去来》等热门影视剧的百思传媒创始人总裁、IP价值观创始人岳云飞认为,不应该有这样的质疑。“中国影视产业链讨论了好多年了,大家都在讨论IP的价值有没有用的问题,我觉得应该到一个差不多收官定论的时候。不应该质疑这样的事情,我们应该讨论的只是怎么做好它。”
腾讯影业内容创意中心负责人、影视策划、编剧任吉颖同样有着丰富的IP操盘经验,如今在带领团队运作故宫建院600周年的《故宫如梦》,讲述如何把北京建立起来的故事。任吉颖同样认为,IP毋庸置疑有着巨大的价值,如今认为IP无用的,是过去整个行业过热让部分人对IP的概念产生了偏差。“最早期的时候人们认为网络小说就是IP,狭义之后导致大家有一些不满足,其实IP是被市场验证的,用户投入情感的凝结体。从这个角度来说IP无用论可能是某些改编上无用论,或者它不适合影视化的改编。”
岳云飞提出,自己和行业里反对IP的朋友一直处于相关话题的辩论,也清楚反对者所反对的其实是“伪IP”,“伪IP是一个不好的IP通过数据通过所谓的流量的东西把它影视化,然后资本里面做套利。但我所信奉的好IP,是对好内容的敬畏,依然是稀缺资源。”
国家一级编剧、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冉平写《西游记孙悟空之三打白骨精》、《水浒传》,如今正在操刀“封神”三部曲的编剧工作,对于“大IP”颇有涉猎。冉平分析,为什么前些年出现了IP热,“是因为原创的东西少了,原创的东西不是没人做,原创是需要时间的。而IP的概念在我来看就是相当于一个工业品,是工业性的概念。”冉平认为,即便是从电影工业发展的数量要求上看,IP也是必不可少的内容来源支撑,“我们这个时代,如果希望全部寄托在原创上,满足不了市场的要求,也满足不了现在年轻人的观影数量上的要求。”不过,冉平也表示,“在质量上,如果说改编没有跟当代的青年或者当代的时代产生共鸣和共情的话,大家也会不满足。”
编剧冉平
新的发展阶段,我们需要什么样的IP
即便不同意IP过时或无用,在历过一段时间的IP热之后,行业对于IP都冷静了很多,现场嘉宾们也共同依据各自的经验探讨IP影视化过程当中,怎样注重IP的价值,以及当下影视行业发展到新的阶段,什么样的改编才是被需要的。
“不是所有的IP都可以拿来改编的。但是如果用户投射了大量的情感,而且对这个IP有独特见解地提供了好人物和故事基础,肯定是适合的,所以IP有巨大价值的,而且之后肯定会一直持续下去。”任吉颖对未来依然抱有信心。
冉平认为,“观众对IP有认知、寄托他们的情感,但是观众未必因为它是一个有名的故事就去看它。如何跟现代人有共情发生共鸣,成为一个新的东西,或者说再造一个新的经典,这样IP的空间是非常大的。”
曾创作“囧”系列的编剧束焕认为,改编最终是“创造者要从小说里面挖掘出来一个特别有意义的核,在这个核的基础上把它充分的影视化”。同时,束焕也谈到,“IP改编有另一方面意义在于经典的重构,要跟现实更加贴近,跟现实的相关性。”
编剧束焕
在嘉宾们讨论了关于西游、水浒、封神榜等经典文学改编的实操案例后,已经有多部作品被影视化改编的作家蔡骏在论坛上发言称,“今天在这里讨论IP影视化,我觉得重点应该把我们的视角从很遥远的地方拉回来,拉得离我们近一点,因为毕竟像我们的古典名著这些旧的东西来说,已经改编了无数回了,可能会有一些审美疲劳。我们今天再来说IP改编,可能从市场角度来说,会更多看一些当下的作品,不管是网络文学改编的,还是我们当下其他的类型小说,我们毕竟看的是我们当下中国人的故事,这一点非常的重要。”
而关于古典名著过度改编令人“审美疲劳”的讨论,参与“每年一部《西游记》大混战”的冉平则认为,这未必是坏事,“它有一个好处,它可以把一组人物拎出来,重新组建一个新的价值观、挖掘新的内核来编成另外一个东西。编的好可能像哪吒这样成为一个现代年轻人的经典,以后他们不知道原来那个。我觉得好的自然留下来,不好的自然淘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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