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宇宁:已想好不红的退路 大不了回老街直播

日期:09-03
刘宇宁网红直播

上周六晚,摩登兄弟“成长风暴”演唱会上海站完满落幕。至此,从北京凯迪拉克中心到上海梅赛德斯奔驰文化中心,身为摩登兄弟主唱的刘宇宁,已经站上两个中国地标场馆的舞台,举办了三场万人演唱会。

演唱会现场艺人方供图

演唱会现场艺人方供图

当时间回到半个月前,8月15日下午7点,离摩登兄弟“成长风暴”演唱会第一场北京站开唱只剩不到48小时的时间,身高189cm的刘宇宁从化妆间踱步进入排练室,弯腰将自己折坐进了新京报记者面前的椅子中。

看起来,他还没有从刚才的一场小憩中解除疲惫。经历半个月的反复排练后,刘宇宁已经带着他的音乐走到了“高考前的最后冲刺阶段”。而这场高考一般的演唱会,虽未重要到改变主人翁命运的程度,但也无疑成为当今时代娱乐行业和造星文化的某种象征——

一位普通家庭出身的东北大男孩,通过网络直播翻唱收获千万粉丝和亿万点赞,最终跻身演艺圈一线流量行列,凭借实力与人气登上北京地标场馆举行个唱。无论是用作前沿观察的行业报道,还是撰写励志追梦的深夜鸡汤,这则故事都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素材。

不过,当掀开那张足够厚重的网红标签,这位故事的核心书写者,真的在全情享受主角光环吗?所幸,刘宇宁足够坦诚。在40分钟的采访时间里,他将自己来之不易的幸运,与挥之不去的困惑,向我们一一道来。

新京报记者郭延冰摄

新京报记者郭延冰摄

1.“歌手”界的闯入者

2019年1月,长沙市。湖南广电大楼旁,数百名身穿黄色雨衣的女孩坐在马路牙子上,于寒风中固执等待着偶像的出现。路过的人总会回头张望,然后默默读出她们身边或大或小的灯牌上最显眼的7个字:摩登兄弟刘宇宁。

与大楼外应援氛围相反的,是空气有点凝滞的节目后台。又一场《歌手2019》节目录制结束了,刘宇宁惜败说唱组合ANU,止步于踢馆赛阶段。“你能分析下自己的失败原因吗?”当身穿皮衣的刘宇宁进入群访间后,有媒体向他抛出了这个问题——显然,在场的大多数人,都是带着审视而非欣赏的目光望向这个“歌手”界的闯入者的。“因为我唱得还不够好呗,”刘宇宁笑了笑,谦和中带着一丝无奈。

“为什么是刘宇宁?”从在短视频平台直播翻唱爆红,到亮相《歌手2019》与刘欢、齐豫等人同台竞技演唱,这个问题在当时终于大规模引起了人们的讨论。作为新型传播文化下的爆款案例,他也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同样的问题:为什么是我?

《歌手2019》节目截图

《歌手2019》节目截图

2.为什么是他?

“我觉得我就是属于幸运,中奖了。”在半年前提及“失败”时,刘宇宁将原因归结于自身,而半年后回应“成功”时,他却给出了这样一个关乎机缘巧合的答案,“我觉得这个时代真的特别好,以前如果你想做歌手或者艺人的话,一定得通过签公司,但现在网络时代的一些APP软件会让你迅速曝光,但是同样竞争也更激烈了。我能出来的原因,我觉得就是幸运,就是中奖了。”

“除了幸运之外,就没有别的因素吗?”在新京报记者的追问下,刘宇宁思考了片刻,“我觉得幸运大概占90%,剩下的10%,是坚持。”

1990年1月8日,刘宇宁出生在辽宁省丹东市一个普通家庭。从小在爷爷奶奶身边长大的他,一直按捺着自己想学钢琴的念头,“那时候家里条件真的是不允许,收入只靠我爷爷一个人,所以我就一直没有机会去接触音乐。”不被允许的经济条件,加上文化课成绩不够优秀,刘宇宁早早选择了一条与现在相离甚远的厨师路,“那就学个手艺吧,起码以后咱饿不死。”

不过,在学手艺的过程中,刘宇宁一直没有放弃往音乐圈靠拢——有店铺开业需要路演,他二话不说,没有酬劳也愿意去唱歌;去饭店打工的第一个月发了200元工资,他从里面抽出来180元买了把吉他,“那把吉他特别次,但我已经没钱找老师学了,所以就四处打听,谁会弹吉他我就去找人家教我。”后来,在朋友的介绍下,刘宇宁找到了一个酒吧驻唱的机会,开始从“少年音”向有故事感的“烟嗓”磨炼。

在新媒体平台兴起后,他拿起麦克风打开直播,将自己喜欢的歌曲一首首唱给观众,“其实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放弃唱歌这件事。我说的比较直接一点啊,就是能够用唱歌养活自己,是我觉得最开心的一件事。”

如今的刘宇宁已经能站在中国标志性演出场馆的舞台上唱歌艺人方供图

如今的刘宇宁已经能站在中国标志性演出场馆的舞台上唱歌艺人方供图

3.直播中的爆红

安东老街是辽宁省丹东市的一条商业街,这里开着许多商铺,后面还有很多住宅小区。2014年,摩登兄弟入驻一家直播平台,几年后他们从室内走向街头,开始在安东老街一家驴肉馆前直播唱歌。

摩登兄弟共有三个人,除了主唱刘宇宁之外,还有吉他手阿卓、键盘手大飞,而外形高大帅气的刘宇宁总是坐在最前面,担当整个乐队的“门面”。从《讲真的》《走马》到《答案》《说散就散》,随着短视频风口的爆发,摩登兄弟翻唱的一首首歌曲也开始引起了人们的关注。

摩登兄弟乐队成员,从左至右依次为阿卓、刘宇宁、大飞艺人方供图

摩登兄弟乐队成员,从左至右依次为阿卓、刘宇宁、大飞艺人方供图

刘宇宁记得,在2018年4月的时候,还没有多少人认识他是谁,“后来过了六一儿童节之后,有一次我去老街直播,看见直播那个地方站了一圈人,我还以为是大家打起来了,结果我走近的时候那些人开始尖叫,把我吓了一跳。他们说宁哥给我签个名吧!我还觉得大家是在演戏,结果后来每天人越来越多,我才意识到,噢,可能是有更多人认识我了。”

如今,摩登兄弟在抖音上的作品共获赞2.3亿次,粉丝达到了3347万。截至8月25日21点,刘宇宁首张专辑已发布的《十分喜欢》、《明明》等六首歌曲,在音乐平台上的评论数也全部突破了十万条。面对纷至沓来的流量与飞速增长的粉丝,刘宇宁在表示出自己的感恩之心时,也毫不避讳坦露出随之而来的危机感,“比如这次演唱会,其实时间比我预想中的提前了半年。原因不是别的,我就是怕以后再拖一拖的话就没人看了,所以趁还有人关注我的时候,那就开吧。”

刘宇宁:已想好不红的退路 大不了回老街直播

2018年6月30日,辽宁丹东,摩登兄弟主唱刘宇宁在直播图/视觉中国

2018年6月30日,辽宁丹东,摩登兄弟主唱刘宇宁在直播图/视觉中国

4.代价,是失去一些快乐

“时代发展太快了。”在网络环境下被人认知的刘宇宁,深知当下新人的更迭速度与人气的跌宕起伏,同时,与人气一道而来的舆论压力,也是他背负的一座隐形大山。

身为一位成长在辽宁丹东的东北人,刘宇宁在直播中一向喜欢大咧咧地与人开玩笑。直到今天,他在采访中也尽显耿直,不会打官腔绕圈子。但因此,在视线密集交错的娱乐圈,刘宇宁感受到了许多不适。

“我现在真的是不敢说话了,”刘宇宁再次无奈地笑了笑,“比如前几天有人在采访里问我梦想是什么?我说我的梦想是能演《复仇者联盟》,结果被人骂得不行,说就你这样,还演《复仇者联盟》?听到这些之后,其实我不会去反驳什么,也尽量不会特别去在意,但是我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要这样?我也没做过什么坏事啊。”

“大概是你做一件事,不可能所有人都说好吧。”对刘宇宁而言,将质疑逐渐合理化是自洽的方式之一,但内心的困惑,依然无法通过这种渠道完全排解,“所有人都会劝你说,你心大一点吧,别当回事啊!但是这些事其实只有自己感同身受。在压力不断地积累之后,只能自己一个人想办法释放。”

刘宇宁并非没有消除负面情绪的好方法——曾经的他喜欢逛街,试试衣服看看电影,就可以享受到平凡生活的乐趣。而现在,虽然依旧会在工作空隙跑去街上溜达两圈,但乐趣已经逐渐消失了,“前几天我去了趟上海,在那里逛一逛街我就觉得特别无聊,这是特别可怕的一件事,现在我很难找到让我快乐的事了。”而现在唯一让刘宇宁感到快乐的,就是直播,“跟大家开开玩笑唠唠嗑,我觉得这是让我最快乐的事,其他真的没有什么了。”

身处在水深火热的娱乐圈中,刘宇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但他直言这是值得的,“因为我知道我想要什么。”面对未来,他坦诚表示一定不能自满,而一个实际的愿望是,今后要做出更好的作品,“就算有一天大家把我淡忘了,起码有几首歌留在大家的播放器里就可以了。”看起来,他已经为未来做好了最后的准备,“我跟自己说过,我最大的退路是什么呢?就是大不了回老街直播。哪怕我这些粉丝剩不了多少,我也觉得跟他们聊聊天就足够了。所以退路都想好了,我还怕什么呢?”

刘宇宁录制《百变达人》,他已成为电视台各大节目录制的常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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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鲜问答

新京报:后来还回到过之前直播的那条老街吗?有没有荣归故里的感觉?

刘宇宁:我过年的时候回去溜达了一下。也不能说荣归,反正去了之后感觉那里还是特别熟悉吧。其实我最近还跟团队这几个人说,要不咱每个月回去播一次?我觉得那个环境特别过瘾,跟我特别合。

新京报:看到网上相对负面的言论时,你的内心一般作何感想?

刘宇宁:我会觉得,如果一件事发生之后,所有人都夸太棒了,那是不可能的。大众都知道一件事后,就一定会有不同的声音进来,这时候需要你自己内心特别强大,所以我现在也工作一年了,特别能理解一些艺人说的工作压力大,可能很多人会说你天天挣那么多钱你还压力大?高空作业那些工作比你的职业危险多了,他们都没喊累,你有什么资格喊累?是没错,但问题是我真的累呀,但是又没办法说,我觉得这个行业还是挺压抑的。

新京报:你知道自己有许多阿姨辈的粉丝吗?平时是怎样跟她们相处的?

刘宇宁:当然啊我一定知道,比如我在横店拍戏的时候有很多人探班,她们都领着姑娘来说,“你看我姑娘今年考上高中了,我带她过来看看你,”还有“我姑娘考研的时候特别难熬,幸亏那个时候认识你听你的歌,就觉得轻松了,后来顺利地考上了研究生,”她就觉得好像这个爱豆粉对了,我就特别开心。我们粉丝里还有辣妈团,大家一起组织去做公益什么的,特别嗨。

新京报:你的第一张专辑《十》的幕后班底非常强大,吴青峰、蔡健雅、戴佩妮、葛大为……这是自己的一种高要求吗?

刘宇宁:当然,因为我出生在辽宁丹东,以前其实也没有机会到北京来,接触不到这些音乐人或者好的制作人,这次我终于有机会做专辑了,我就不想糊弄,希望做的音乐是有品质的。因为很多人已经说我是网红了,如果我再去做那种特别特别低端的东西,就是打自己脸,所以哪怕我不赚钱,或者是我把别的地方赚的钱放到专辑上面,也必须要把它的质量做起来。

单曲《盗梦》封面,目前专辑新歌正陆续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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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京报:这张专辑里,有没有哪一个合作对象是真正让你内心特别激动的?

刘宇宁:说实话都很激动,因为我觉得这些人能够帮我去做这张专辑,或者是比如说像蔡健雅老师、吴青峰老师能把他们的歌给我,在我看来他/她起码没有瞧不起我,不会觉得“唉这什么人啊,怎么可能唱我的歌”,所以我就感觉他们更加的棒了。

新京报:有跟这些创作者和制作人见过面吗?

刘宇宁:与吴青峰老师有见过面,与葛大为老师也见过。其实之前在《歌手》的时候我跟青峰老师就打过照面。我记得那个时候很多人就质疑我说,这个网红也就人气高才能来参加节目,然后吴青峰老师就说了一句,“人气高这件事一定有背后的原因的”,这句话让我特别开心。

新京报记者杨畅实习生姜宇巍

(责编:kit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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