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伊朗,记录两种力量
国际部高文成
大家好,我是高文成,我手里拿着的是一张从伊朗带回来的纸币,面值在2的后面足足有6个0,这是200万伊朗里亚尔,可按照今天的汇率,换成人民币还不到30块钱。我在伊朗两年,汇率起起伏伏,最夸张的时候1美元能换到约60万里亚尔。
伊朗如今货币大幅贬值、通货膨胀严重,可这个国家本不该这样,伊朗原油产量曾在世界排第三,天然气储量排名世界第二。然而,美国对伊朗进行全面制裁,强行禁止伊朗使用美元,打击伊朗的石油出口和对外贸易。去伊朗之前,制裁只是我写进稿子里的一个概念。真正到了伊朗,才真切感受到了制裁对这个国家的残酷影响。
到伊朗不久,伊朗最高人权委员会网站上一则消息揪住了我的心:受美国制裁影响,伊朗“蝴蝶病”患者缺医少药,有患儿因为治疗延误而截肢甚至死亡。“蝴蝶病”是一种罕见病,学名叫“大疱性表皮松解症”,患者皮肤溃烂,脆弱得像蝴蝶的翅膀。“他们短暂的一生充满了痛苦。”这句话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我辗转联系,患儿父母开始顾虑满身是伤的孩子被人拍,但最终同意采访,是因为想让更多人知道他们的故事,听到他们的呼喊。
一定要做好这个报道——抱着这样的信念,我走进了“蝴蝶宝贝”小雷扎伊的家。小雷扎伊皮肤破损,手指都长在了一起,当他掀起衣服,遍布后背、四肢等处满是猩红色疤痕,令人触目惊心。他本不用这么痛苦,有家瑞典公司生产的敷料可以减轻伤口刺激。可美国不仅自己不和伊朗打交道,其他国家的企业和个人与伊朗打交道,都面临着被美国制裁的风险。美国2018年加码制裁后,这家瑞典公司停止了向伊朗出口敷料。“蝴蝶病”患者和家属联名致信瑞典公司,得到的回复简单直白:“对不起,你们正在被美国制裁。”没有专业敷料,小雷扎伊只能使用普通纱布,经常在更换时皮肉分离。在我们的镜头前,他连连说:“疼,很疼。”
采访让我印象最深的一个问题,不是来自作为记者的我,而是来自一位“蝴蝶宝贝”的母亲艾特,她在镜头前发问:“如果他们的孩子得了这种病,他们会怎么办?”她想让美国官员站在自己的角度想想,“哪怕只有一秒”。本应治病救人的药,却成了美国向伊朗施压的工具。伊朗人告诉我,美国正用这种方式“谋杀”他们的同胞。
最近有个消息,让背着沉重制裁包袱的伊朗人格外欣喜:国际足球巨星C罗随沙特利雅得胜利俱乐部到德黑兰比赛。热情的球迷挤在球队酒店外,追赶球队大巴,高声呼喊着偶像的名字,这在原来是不可想象的。
说到这个好消息,故事还要从今年3月10日讲起。那天下午,几乎所有伊朗主流媒体发出快讯,报道一则来自北京的重磅消息:伊朗与沙特北京对话取得重大成果,双方同意恢复外交关系。这不仅是伊朗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连出租车司机听说我是中国人,都兴奋地和我分享喜悦。我的伊朗朋友瓦纳基给我总结了伊朗民众特别高兴的原因:一是重燃了经济改善的希望;二是有助于地区实现稳定与安全;三是特别对球迷来说,伊朗和沙特在过去七年都在第三国举行足球比赛,球迷们期盼着能在家门口见证“海湾双雄”奉献精彩比赛。如今,梦想成真。
在伊朗与沙特实现“北京握手”后不久,伊朗外交部例行记者会上,发言人卡纳尼在一众举手记者中笑着请我提问,我问了大家都在关心的问题:为什么在北京?为什么是中国?卡纳尼在回答中高度评价中国作用,认为中国发挥的作用有助于实现包括伊沙两国、地区国家和国际社会在内的“共同利益”。伊朗同行、伊通社资深编辑马纳菲专门给我打来电话,表达对中国的感谢。他说,中东这片土地经历了太多苦难,人民太渴望局势平稳,太希望国家富强。
两个故事,背后是两股力量。它们性质不同,一股是破坏性的,一股是建设性的;底色不同,一股阴暗,一股光亮;效果不同,一股带给世界苦难,一股带给世界希望。这两股力量不仅在伊朗激荡,回到国内,我在新华社国际部从事评论工作,也思考和记录着这两股力量的不同呈现乃至交锋博弈。
面对美西方发起的舆论战,我们写下:唱衰中国,只会在事实面前反复碰壁,美国霸凌胁迫无异于螳臂当车;在全球发展倡议提出两周年,我们写下:中国愿同世界上一切进步力量一道,共同迈向更加繁荣美好的未来。我们发出的这些富有力量的文字,不仅在国内舆论场上形成了声势,还被全球各大媒体大篇幅转引,把新华社的观点放进标题里展示。我想,这些观点之所以能够吸引外国同行的重视,是其背后蕴含的中国道路、中国力量,而正是在这片大地上践行中国道路、在世界舞台上发挥建设性作用的多彩实践和丰硕成果,给了我们以理服人的充分论据、亮明态度的十足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