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而尊严地活着
文/李毓瑜
父母老了，儿女便成了江湖。
曾经汪洋着的大海，汹涌澎湃，潮起潮落。现在父母的大海，变成了一汪静静的湖泊。
儿女成了湖泊的守望者，成了麦田的守望者。儿女成了父母的江湖。
年前，探望朋友88岁的母亲，因疫情被堵在了康养院的门外。节后电话联系，告知可以前去。
老人曾住在山上的康养院，一室一厅，后年岁渐大，病痛增加，加之到山下住了几次医院，为了就医方便，便移到山下，城中。
见着老人，她刚吃过3点半的下午茶，银耳汤，正在看电视。电视很大。
“女儿买的，我眼晴不好，大电视里唱戏的人，就看得清楚。没事，我就唱两句”。
在电视机下面，放着一个白色长方形的电暖器。
“房间有空调，这电暖器……”
“女儿买的，怕我洗澡冷。”
伸手摸摸床上铺的，盖的。
“不冷，里面装了两床棉絮，空调开到26度，有時还睡得发热。”老人说。
冬天不冷，老人的日子就暖和。
独处一室的老人，房间干净整洁，此時窗外暖阳镀在木地板上，我起身来到窗前。
康老院虽地处城中，但窗户朝向一处小巷，有树婆娑。冬天挡风，夏天遮阳，倒也不错。
“太阳天，护工就推着我，上七楼的平台上晒晒太阳，女儿来了，也推我上去。”老人如是说。
老人从前在山上如此，此刻下山在城中如此，无大起大落。
我想起了高僧圣严法师的经典名言：“面对它，接受它，处理它，放下它。”都是好日月，都是好时候。
打开衣橱，大衣挂着，卫衣毛衣袜子分门别类，摆放有序，找拿方便。
卫生间宽大明净，该有的一件也不少，一年365天，绝不会差了什么。
我的眼光，落在老人房中的一把椅子上。
“那是女儿给我买的坐便器，方便晚上起夜。女儿还要给我买冰箱，我不要。每日三餐，都是新鲜的。早上，有包子馒头花卷三四种，中午二荤二素，晚上一荤一素。女儿时常还要弄肉菜来……”
“女儿，女儿……”是老人嘴里出现最多的词。
女儿成了母亲的主心骨，成了依靠。
临走，老人执意要送我，经过会客厅，坐着闲聊的老人们，看着我们，老人说：“我女儿的朋友，她来看我”。
“好哟！”“真好！”有老人说。
她笑着点头。
在那么多双眼睛的注视下，接受他们的注目礼，在那一刻，我有一种别样的感动。这是在其它地方，我不曾有的。
康养院，老人生命的又一个驿站，幸福而有尊严地活着，是老人和女儿的相互成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