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十院副院长李颖川:新冠重症高峰可能在未来两三周出现拐点

日期:01-09
上海急诊平台期新冠肺炎

可能会在2至3周后会有一个“拐点”,但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应对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重症人数的增加。

当前,上海医疗机构正在通过关口前移、床位扩容等,全力保障新冠重症患者救治。

“近三天来,我院急诊、救护车的数量开始趋于平稳,不再像此前一段时间内持续增加;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集中力量将重症、和亚重症患者进行很好的救治。”重症医学专家、上海市第十人民医院副院长李颖川日前在接受第一财经采访时表示。

李颖川也是上海市医院协会重症管理专委会主任委员,2022年12月下旬,他通过专委会组织了新冠合并基础疾病(糖尿病、高血压、肿瘤等)下的重症患者规范治疗系列培训,为区级医院、社区医院的医护人员提供不少具有借鉴意义的救治经验。而此前,在2022年上半年,他也曾对记者表示,新冠重症患者应提前甄别、尽早干预。

图为李颖川在重症监护病房查房。任玉明/摄

图为李颖川在重症监护病房查房。任玉明/摄

数据显示,近期上海全市急诊处于高位震荡期,自1月2日起已连续7日下降。上海是否正处于重症高峰平台期?何时才能到“拐点“?

第一财经:上海的新冠重症救治经历了哪些变化?

李颖川:谈到新冠重症救治,先要回顾一下政策变化后的形势。

从我院就医情况来看,首先是发热门诊人数的增加,最高峰时期是一天中达到了1100余次;而在发热门诊高峰后一周左右时间,急诊、救护车的数量开始明显增加;这些过程中,我院也同步增派医护人手进行支援。而随着急诊人数的增加,抢救人数也逐步上升,继而也就出现了一些重症患者(重症患者的增加是与急诊人数呈一定比例)。

但我也感觉到,就在三、四天前,我院急诊、救护车的数量开始趋于平稳且不再持续增加;也就是说,接下来,我们要集中力量将重症、和亚重症患者进行很好的救治。

第一财经:新冠重症救治是否处于高峰平台期,这一平台期还将持续多久?

李颖川:可以看到,在急诊高峰到达以后,重症可能会在一周左右,甚至10天左右时间达到一个真正的高峰。

但值得注意的是,当前上海正在加强社区卫生服务力量,以及提升区级医院的救治水平,也就是说,通过三级联动的方式把“关口前移”,避免普通型患者进展成重症,或者重型患者进展成(需要气管插管、或者使用ECMO的)危重型的患者。

上述措施下,重症高峰可能就会是一个比较缓和的平台期,可能在达到一定重症人数后呈现一个缓慢增长,或者就维持在这一水平。此后,我们重症患者的情况会逐步在2至3周时间得到缓解,重症高峰曲线才会回落。但由于上海老龄化程度较高,老人的慢性、基础性疾病较多,这一过程中可能会有些波动。

总的来说,我们可能会经历一个重症高峰平台期,但是通过医护人员的共同努力,以及分级诊疗措施的落地,平台期也会趋于稳定,这样就可以给我们更多的精力去处理真正的重症、危重症患者。

第一财经:对于新冠重症救治,如何分配相关医疗资源?

李颖川:根据新冠重症患者的具体病情,除了原有的综合重症监护病房外,我们也集中精力将重症监护病房对面的妇科病区临时作为“亚重症监护病房”。

其中,重症监护病房设有22张床位,会收治需要呼吸机、CRT(心脏再同步化治疗)等救治的患者;而亚重症病房设有近40张床位,一些需要高流量吸氧、无创通气和标准俯卧位治疗的患者可以集中在这一区域救治。

第一财经:新冠重症救治有哪些正在实施的做法?

李颖川:这其实是在2020年时,我们在上海市公共卫生临床中心(新冠救治定点医院)总结出来的经验,叫“四素一肽”。

“四素一肽”可以说是一个新冠救治的标准化的诊疗方案。“四素”是指:第一,是合适剂量的激素且短疗程;第二,是预防和治疗剂量的(尤其重症和危重症患者需要使用治疗剂量)低合成肝素的抗凝;第三,是维生素C,可以稍大剂量,有点时候也可以加一些维生素D;第四,是抗生素,抗生素并非常规使用,而是根据临床情况,比如该患者是长期卧床,有慢性或基础疾病,抑或发热不退、咳黄脓痰等,并结合其感染的表现和相关指标后,可以使用。

“一肽”则是指胸腺肽,胸腺肽是改善免疫功能的,但并不是每个患者都需要使用,而是那些本身因为肿瘤化疗后免疫功能受到抑制的患者,或者检查下来有淋巴细胞激素减少的患者等,这类患者我们可以给予合适剂量的胸腺肽,来进行皮下注射。

新冠患者救治病房。任玉明/摄

新冠患者救治病房。任玉明/摄

另外,对于重型、危重型患者,一个非常重要的做法是“俯卧位”,不管在我院内,还是在区级医院、社区医院的指导中,我都强调要进行俯卧位治疗。

不论是在院内还是在院外,包括对社区卫生服务中心,包括对二级医院的指导,我个人都非常强调俯卧位的治疗,包括清醒俯卧位、机械通气俯卧位治疗。这主要是,目前有较多证据和经验提示,只要能够坚持“俯卧位”,很多危重症患者会转变为重症,可能进展成重症的患者都会转变为普通型。

具体来看,患者仰卧时,其心脏和肺部受到一定压力,通气血流比例会存在一定问题,俯卧后,一方面心脏和肺部承压减小,通气血流比例会更加平衡;另一方面,患者炎症相关的生理病变也会趋好。

不过我发现社区医院进行俯卧位治疗的比例不高,因此我还专门成立了“俯卧位”督查组,对于收治到各个专科的重症患者进行俯卧位治疗的“监督”。有时俯卧位治疗执行的好不好,不是患者、家属愿不愿意,而是我们的医生、护士要认为这件事就算麻烦、困难但也一定要做好。

还需要注意的是,从我们经历的养老机构、护理院情况来看,老人的营养补充非常重要;比如有的老人感染新冠后,由于发烧、咳嗽等胃口会变差,吃的也会非常少,这时就需要引起注意,病情可能会突然变化。而在营养上,多吃鸡蛋、补充蛋白质则是首选。

第一财经:对于新冠重症救治来说,何时才是“拐点”?

李颖川:目前还很难预测“拐点”,但从基本判断来说,如果我们在三级诊疗下将关口前移,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新冠重症患者救治一般需要2至3周内达到一定程度的缓解。

因此,可能会在2至3周后会有一个“拐点”,但我们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应对可能会发生的一些重症人数的增加。但从内心来讲,还是希望尽量减少重症和危重症情况的发生,而这需要我们付出大量的努力早介入、早干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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