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丨盛开的密蒙花

日期:03-24

三月,是密蒙花的主场。

家乡的山坡上,小巧的花儿簇拥在一起,远远望去,白色的密蒙花像雪一样覆盖在山坡上,迎着春风,热烈而奔放。

大人们从地里干活回来,背篓里、箩筐中,都装着盛开的密蒙花,他们把花儿带回家,挂在屋檐下风干。微风拂过,浓郁的花香,飘满了整个院子。

风干的密蒙花被当成天然的染料,安静地挂在墙头。每逢喜庆节假日或有客人来访,大人们便会取下风干的密蒙花煮水做饭。

一次,父母有事要出远门,便把年幼的我托付给伯母帮忙照看几天。

天微微亮,伯母已经割了一背篓的青草回来,青草上还沾着清晨的露水。

一起吃过早饭,伯母坐在小凳子上换鞋。

“阿妹,等下跟我一起去地里拔玉米秧子。”伯母笑眯眯扯着嗓门说道。

“好的。”

伯母背着背篓,我扛着小锄头,一起来到了玉米地里。

“一个玉米坑只留两颗长得比较好的玉米秧子,其它的都拔掉。”伯母放下背篓,交待道。

“为啥不都留呢?”我疑惑地问道。

“留太多,结的玉米棒子太小个。”伯母蹲下身子开始拔玉米秧子。

有一些玉米坑没有玉米秧子,伯母便挑了几颗长势良好的玉米秧子,用小锄头挖个小坑,栽种进去。

看着伯母认真的样子,我也忍不住加快了速度。

“伯母,听说你除了种自家的地,还种别人留荒的地?”休息时间,我一边喝着水一边疑惑地问道。

“是啊,农民都是靠种地才有饭吃,多种一些,秋天就能多一些收获。”伯母用头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着说道。

“可是你一个人种地也太累了吧,家里还有那么多小动物要养。”一想到伯母家的猪圈和羊圈里那么多猪羊,我都觉得累。

“勤不富也饱,懒不死也饿。”伯母脱口而出。

“这是啥意思?”我听得一头雾水。

“勤快的人,即使发不了财,也不会饿肚子;懒惰的人,即使不死,也要忍受着饥饿。阿妹,无论是干农活还是读书,只有勤快才能有出路。”伯母耐心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我记下了。”我点了点头。

忙完了地里的活,趁时间还早,伯母带着我上山采密蒙花。

三月的山坡万物复苏,我们穿过茂密的草丛,来到一株盛开的密蒙花前。

伯母熟练的折着花,没一会儿,她已经摘了一大捧。

我接过伯母递过来的密蒙花,小心地放到背篓里。

回家的路上,伯母背着满满一背篓密蒙花,和我有说有笑。她头上靛蓝色的头巾和背篓里白色的密蒙花碰撞在一起,竟然出奇的好看。

回到家中,我和伯母把密蒙花扎成小小的一把,挂在屋檐下的竹竿上,慢慢风干。

“阿妹,晚上我们吃黄花饭。”伯母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钻进厨房里,开始忙碌起来。

只见伯母将新鲜密蒙花洗净煮水、做饭,再从土灶上方取下一块熏制好的腊肉,洗净煮熟,切片摆放在黄花饭上面,盖上盖子,没一会儿,蒸汽升腾。香甜弹牙的黄花饭,搭配着咸香的腊肉,美味在齿间弥散,入口便是满满的幸福。

吃完饭,伯母又带着我去喂猪,顺便看一下鸡窝里小鸡破壳的情况,再给刚出生的小羊羔添一些干稻草。

夜已深,我躲在被窝里,有一句没一句和伯母聊着天。

伯母坐在灯前,借着光,认真地纳鞋底。

“伯母,很晚了,你还不睡吗?”困意袭来,我连连打着哈欠。

“你先睡,我纳好这只鞋就睡了。”

“好吧。”我枕着枕头,闻着从窗口飘进来的密蒙花香,沉沉睡去。

伯母从不抱怨生活的艰辛,她用单薄的肩膀扛起了家庭的重担。若干年后,她通过自己的努力,推倒了摇摇欲坠的泥瓦房,建了一栋两层小楼。岁月染白了她的鬓边,却不能阻止她努力向前的脚步。她就像三月盛开的密蒙花,即使被折了枝,来年依然能长出新的枝条,迎风怒放。

伯母的乐观、爽朗感染着我。她那句“勤不富也饱,懒不死也饿”蕴含的道理,像一颗种子,深植于我心中,伴随着我成长。

今年,密蒙花又开了。

我从家乡带来一束盛开的密蒙花,放在窗前。微风拂过,迷离的芳香让人沉醉。恍惚间,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跟着伯母,爬上那个开满密蒙花的山坡,摘一背篓密蒙花,把春天的芬芳带回家。(大化县纪委监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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