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克尔-赫什:美欧关系会因为对华分歧而破裂吗?

日期:0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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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标题:迈克尔·赫什:美欧关系会因为对华分歧而破裂吗?

[文/迈克尔·赫什译/观察者网由冠群]

美国和战后欧洲之间长达75年的关系有点像传统的家族包办婚姻:它总是充满矛盾、隔阂和偶尔的勾三搭四(与中国和俄罗斯)以及不时的家庭暴力(美国前总统特朗普)。但意外很少,离婚也难以想象。

然而,当这一地缘政治联盟的两大捍卫者,即将卸任的德国总理默克尔和美国总统拜登周四在白宫会晤时,空气中出现了一些新的、令人不安的东西:一种关系正在发生变化的感觉,也许是永久性的改变。美国人越来越感到沮丧的是,欧洲不愿追随华盛顿完成从对抗莫斯科到对抗北京的战略转变。而欧洲人则对美国能否长期保持民主体制和与欧洲展开合作抱有怀疑。拜登也只是部分缓解了欧洲人的这一焦虑。

诚然,拜登在努力治愈特朗普当局留下的美欧关系创伤。在上月举行的七国集团和北约峰会上,这也是他首次以总统身份出访海外,他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正确无比。拜登严厉驳斥了特朗普质疑北约作用的言论,拜登形容这个联盟是“神圣的承诺”,他还解决了久拖不决的空客-波音争端。但拜登迫不及待地逼迫欧洲国家达成新共识(尤其是在反对中国方面),这让德国人和其他欧洲人非常恼火。他们也知道他为何如此着急:特朗普和特朗普主义的幽灵仍然在大西洋彼岸游荡。

“美欧关系会因为对华分歧而破裂吗”,本文截图来自美国《外交政策》

“美欧关系会因为对华分歧而破裂吗”,本文截图来自美国《外交政策》

事实上,一些专家表示,被特朗普重创的欧洲人可能更关注美国内部的问题,比如选举改革、参议院议案阻挠者的命运、2022年中期选举,而不是关心北约和国防开支等传统的美欧关系议题。

乔治城大学的美欧关系专家查尔斯·库普坎(Charles Kupchan)说:“如果真有一个主要问题,那这个问题就是,这段新友谊会持续多长时间:拜登卸任后会发生什么以及由谁来继任拜登?德国的政治中心没有发生变动,因此,比‘后默克尔时代会怎样’更重要的问题是‘在后默克尔时代的美国政治会是什么样子’。”在担任了16年总理后,默克尔将于今年秋天卸任,接任他的预计将是其保守中间派阵营中的另一位同志。

另一位欧洲问题专家,布鲁金斯学会的史蒂芬·皮弗(Steven Pifer)回忆了自己与一位德国高级官员最近进行的对话。“他说,‘我们看到拜登使美欧关系恢复了正常,我们喜欢这样,但投票给特朗普的7400万美国人会同意拜登的做法吗?’”特朗普仍然是共和党内的主导力量,而《华盛顿邮报》记者菲利浦·鲁克和卡罗尔·莱昂尼格(Philip Rucker& Carol Leonnig)在其新书《我自己就能搞定:唐纳德·特朗普灾难性的最后一年》中披露,特朗普曾考虑在赢得第二个总统任期后带领美国退出北约。

欧洲人也很难忽视这样一个事实:拜登对中国的敌意与其说是他在与特朗普决裂,倒不如说他是在延续特朗普的做法。拜登也没有取消前任对欧洲施加的钢铝关税。除了法国总统马克龙,没有一位领导人比默克尔更能具象化这种欧洲怀疑论。她不仅与特朗普关系糟糕,她还努力与北京搞好关系。甚至在拜登上台前,她就在推动欧盟其他成员国同意批准一项重大的欧中投资协议,中国现在已成为德国乃至整个欧盟的头号贸易伙伴。

来自柏林“德国马歇尔基金会”的乌尔里希·斯派克(Ulrich Speck)说:“默克尔带着两条信息来到华盛顿。第一,我们不想要新冷战。第二,我们不想脱钩。如果美国人想让我们走上对抗中国的道路,那我们就不同路。”

过去五年,中国一直是德国最大的商品贸易伙伴,德国企业实际上正在加大对电动汽车、塑料、化工和其他行业的投资。

新美国安全中心的雷切尔·里佐(Rachel Rizzo)说:“德国不想陷入到美中更广泛的地缘政治角力中。它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参与进去。”她在电子邮件中写道:“我认为,美国终于接受了这一现实,拜登政府已经明确表示,他们并没有要求德国(或欧洲,就这一问题)选边站队。”

一位关注美欧关系的拜登政府官员承认“还有更多工作要做”,但他坚持认为“在中国问题上,美欧观点越来越趋同”。他指的是美欧新成立了“跨大西洋贸易和技术理事会”(Transatlantic Trade and Technology Council)以及在最新发表的七国集团和北约公报中出现了谴责强迫劳动的内容。即便如此,德国和其他欧盟大国可能并不愿意将欧洲公司与中国开展某些业务的行为定为刑事犯罪,而华盛顿本周在一份新咨询报告中却建议,如果某企业的供应链与新疆有关联,则该企业可能会被起诉。拜登政府现在正指责北京对维吾尔人实施了种族灭绝行为。

尽管德国人赞扬拜登在6月份的日内瓦峰会上与俄罗斯展开接触,但他们也在通过与莫斯科进行商业贸易来两面下注,最明显的例子是建设华盛顿反对的新北溪2号管道。拜登政府的官员说,他预计这一争端不会立即得到解决。今年5月,尽管商谈仍在进行,但拜登已宣布放弃制裁建设北溪2号管道的德国承建商。

据外媒报道,6月举行的G7峰会,由于会议分歧过大,现场曾一度断网。

据外媒报道,6月举行的G7峰会,由于会议分歧过大,现场曾一度断网。

在更深层次上,欧洲人也知道,对美国人来说,四分之三个世纪以来一直处于美国地缘政治核心的美欧关系已不再那么重要。随着拜登团队将印太问题放在议事日程的首位,一个竞争联盟已经以“四方安全对话”的形式出现,这个联盟由美国、日本、印度和澳大利亚四国组成。”皮弗表示,“德国人说,我们明白美国将不会像以前那样关注我们,但我们需要一些时间来适应这种状况。”

这也可能促使德国人进一步向马克龙倡导的“战略自治理念”靠拢,尽管这也可能需要他们花很长时间去适应。欧洲对美国的金融霸权怒不可遏,但却始终没有找到摆脱美元暴政的办法。尽管马克龙和其他欧洲人希望增强欧洲自身的防御能力,但欧洲那个最强大的国家却依然极度谨慎。尽管最后一批二战幸存者正在逐渐死去,对大屠杀的恐怖回忆也已从鲜活变为模糊,但年轻的德国人仍然被本国的历史所困扰。皮弗说:“德国仍不想建立强大的防御能力。”

不管怎样,有一点是明确的:拜登和默克尔将重申,尽管存在种种问题,但美欧婚姻关系是持久稳定的。官员们说,两人能够达成一致的一大主题是,在民主和人权问题上,美欧仍然是坚守共同价值观的堡垒。库普坎说,对华盛顿而言,“欧洲已在某些方面变得比过去更显眼,因为拜登及其幕僚意识到,自由民主刚刚经历了一个近乎死亡的时刻。”

(观察者网由冠群译自美国《外交政策》)

责任编辑:武晓东 SN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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