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夜读丨秋叶·秋人
来源:山西大学
秋叶·秋人
刘庆昌
秋天的叶子，不管是长在什么样的树上，都像是要收工的感觉。有的懒洋洋的，没风时半闭着眼睛，有风的时候，也不过轻轻地摆动两下，很显然有应付的迹象；也有的正由绿转黄，一脸的衰老和沧桑。它们中还有飘落在空中的，也不知是看破了季节变换，还是做了同伙里的犬儒。总起来说吧，自各种叶子经历了蓬勃与繁华，享用了热烈和清凉，在走向冬季的这一旅程中，大致是随波逐流的状态。
要说这季节里，也有个性的叶子，我从某个时候开始，认定它就是银杏叶。关于这一认定，我也不做辩解，无疑是具有主观色彩的。我的主观，现在看来受到了两种因素的影响：
其一是银杏本身的资历比较老，几亿年前就已出现，而且与它同纲的所有其他植物皆已灭绝，故有活化石的美称。这就使我面对它的时候总有机会想到自然界悠长的过去，也能想到它的幸运和非同一般的卓绝。再加上银杏叶那如扇面的精致形状及深秋时金色的辉煌，让我虽然口中词穷，却甘愿无原则地对它赞美。
其二是银杏叶每年最美的时候，恰是校园里一批新学生刚刚进入新生活状态而呈现出意气风发模样的阶段。我们可以想象出朝气勃勃的青春年少与资深银杏的相互映衬。这种情况下，自然与人、人与自然的关联，在我们的想象中，竟比任何的思辨文字都显得完美，以致我们因此而对银杏作特殊的对待，怎么想也不为过分。
人们总说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但又有多少人多想过收获后的秋天拥有怎样的内涵？在人们尽享自然物果实的时候，想必是很少顾及秋之落寞的。那些懒洋洋的，顶着沧桑和疲惫的叶子，正是这落寞的秋天展演出的心像。如果没有了银杏这样的特别存在，流动在秋天里的我们还能有多少指向自然的热情？
很多时候，我会想到我们人也是自然中的一物，而各种命运的树也是和我们一样的生命。若说相互之间的差异，莫过于我们可以用语言表达内心的感受，而各种树，在这样的季节，却只能顺应环境的变化，被动地接受自然赐给的衰落。它们的变化投射到我们的意识中，很可能就被我们能动地转化为它们的潦倒。所以，说句心里话，除了享有我特殊对待的银杏叶，对于盛极而衰以至在未来枯落成泥的其他叶子，我是抱有同情的。
遗憾的是，我也只能眼看着它们被季节的变换摆布。我能够有所作为的，恐怕也只是在众人奔波的时候，偶尔静静地观瞻它们一番，其价值和意义应当属于一种友好的送行。当然，我还能许下诺言，待到下一个春天，专程来见证它们的转生。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到了秋天深邃的凉意。抬眼远看秋叶下的行人，行色匆匆，但不知哪一些是银杏叶一样的，哪一些是其他各种树叶一样的。
来源：微信公众号“尊广道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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