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北大医院国家援鄂医疗队长:返京非结束,要分享武汉经验
新京报讯(记者许雯)两天前的4月4日,李海潮和队员用鲜花送别最后一位康复期病人,医疗队离开武汉也进入倒计时。
“再见,1307!再见,格蕾丝碉堡!”4月6日一大早,北京大学第一医院(下称北大医院)国家援鄂医疗队队长、北大医院副院长李海潮在朋友圈写下这一行字,拎着行李,轻轻关上了武汉格蕾丝酒店1307号房间的门。
从2月7日抵达武汉,到今天(4月6日)返回北京,他和北大医院第三批援鄂医疗队员们在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鏖战60个日夜,“格蕾丝碉堡”是他们在武汉的驻地,也是保护他们的堡垒。
李海潮是经历过SARS的“老人”,此次再战新冠肺炎疫情的60个日日夜夜,有很多难忘的时刻,难忘的人,有时他会“复盘”每一位重症病人的救治过程。
对李海潮来说,返回北京不是任务的结束,怎样把医疗队在武汉的救治经验分享出去,是他正在考虑的新课题。
去之前有心理准备,初期困难主要是物资不足
新京报:现在心情怎么样?
李海潮:大家现在心情都很高兴,也很激动,武汉挺不容易的,大家来这儿工作这么长时间,我和医疗队员是第3批来的,2月7日到的,到今天差不多60天,算待的时间比较短的,最长的有70多天了。
特别期待武汉尽快从疫情中恢复过来,一切情况都在好转,还有一些扫尾工作,希望武汉能够尽快恢复正常,回到正轨。
新京报:去之前预想过武汉可能是什么情况吗?
李海潮:跟我预想比较接近,来之前就想武汉情况很重,一下飞机,整个机场空无一人,我们队伍的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到了酒店后,酒店条件也比较艰苦,当时早餐只有青菜和米饭,牛奶、鸡蛋什么都没有。
到医院后,因为2月7日马上要收病人,时间很紧急,病房改造还没完成,所以我们下午去病区边改造边等病人,很急迫。
其实第1批、第2批医疗队来的时候情况更严重,对他们心理是一个考验,我们去都有心理准备,就还好,包括去之前的排班等,都做过研究和布置,不打无准备之仗。
我是经历过SARS的“老人”了,从SARS到现在过去十多年了,国家医疗水平提升很明显,所以我们手里武器多了很多,但疫情来得太突然,早期面临的问题还是医疗物资不充分,比如氧供、呼吸机,我们用过部分家用呼吸机,只能提供比较简单的氧供,不能得到持续的保证,这都是初期面临的困难。
救治任务最重时10个病人同时使用呼吸机
新京报:这60天的工作状态是怎么样的?
李海潮:大家在这里环境还可以,武汉已经尽可能给医疗队提供了很好的保障。最初,大批病人送进病房,救治任务很繁重,最多的时候我们病房有10个病人同时使用呼吸机,所以那段时间大家很辛苦。后期医疗队纷纷赶到,武汉疫情也逐步得到遏制,新发病例越来越少,大家也就看到希望了。
前期,还有一些病人有心理问题,比如有人病得比较重,或是家里有人感染甚至故去了,有恐惧心理,要尽量去安抚。团队里有两个武汉籍的大夫,他们俩隔天去给病人做心理抚慰,团队的护士只要有时间就会跟病人做沟通,鼓励他们。
后期最重要的就是危重病人恢复。危重病人恢复是相当缓慢的过程,比我预期的慢,有人肺功能损害比较严重,康复时间也比较长。
病人要耐受呼吸困难,也非常不容易,很难坚持。后期又有其他让他们担心的情况,比如出现了复阳的病例,他们担心自己出去后会不会再感染或者传染别人,我们也需要做很多解释工作。
新京报:有情绪低落的时刻吗?
李海潮:有些病人本来以为有希望救过来,但用尽全力也没有救回来,这个时候情绪就会比较低落。后来情况越来越好,重症病人的治疗能力也提高了,我们病区100多位病人出院。回到隔离点,我想我们完成了国家交给我们的任务。
新京报:有没有哪个病人印象比较深刻?
李海潮:对很多病人的印象都比较深刻,所有上无创治疗的病人情况都在脑海里出现。每当想起,就会记起当时怎么上的呼吸机,当时情况怎么样,恢复得如何,有些病人后来怎么就离开了。
为了一个共同目标努力60天,大家感情很深
新京报:回首这60天,有什么感受?
李海潮:整个过程中体会特别深的是各方的精诚团结,包括我们团队之间,团队跟武汉同济医院中法新城院区的医护人员之间,与酒店、社区之间,大家都在一个战壕里,给我们很多支持,大家一起合作很愉快。特别是疫情来得太突然,对现有医疗资源提出了很大的挑战,要筹备一些以前可能并不是很需要的东西,但大家都在尽力解决。
新京报:临别之际,有没有不舍?
李海潮:我们团队和同济医院的医护、酒店的工作人员,都建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走的时候真的是依依不舍,那天一起吃饭,大家都流泪了。
今天告别时,武汉当地说为了送别大家,准备了警车开道,给医护人员送鲜花等等各种活动,说大家为武汉拼过命,值得这样的欢送,很多人都泪光闪动了。我们彼此真诚的信任,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拧成一股绳,这种情感确实深厚。
新京报: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李海潮:诊治过程中面临很多挑战,也学习了不少,很多经验值得总结,我们对这个疾病的认识还在路上,疫情在世界其他国家还在流行,问题远远没有解决,比如北京未来怎样防控输入病例。回去后也面临着艰巨的任务,就是怎样把在武汉的经验跟大家做一个分享。
新京报记者许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