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熬过去年黑衣人破坏，扛不过今年疫情冲击，我们熟悉的香港餐厅“生死存亡”间
“铜锣湾的‘蛇王二’下月底要停业了？”向香港朋友求证这个消息，得到了一个心碎的表情。
这家主打烧味的店家，是我去香港出差常去吃的馆子。从地铁港岛线铜锣湾站C口下，过条马路步行两分钟，抬头就能看到硕大的“蛇王二”招牌。
早先，港岛每一家警署都有一本捉蛇人的名册，警察就称他们为“蛇王”。“蛇王二”是因为第一代老板在家中行二而得名。最初他在上环文咸东街127号开店，以“捉蛇二”为店名。经营了一甲子后辗转来到铜锣湾、改店名为“蛇王二”继续经营，如今传到第三代。在铜锣湾风雨近40年，这家老店成为米芝莲餐厅（内地称米其林），也成为港式烟火气的一景。
店内面积不大，几十年熏下来油油腻腻的。靠着墙排着一张张小圆桌，四张小圆凳围着摆，有点拥挤。服务员都是五六十岁的大叔，一色的红马甲白衬衫，只是有点皱巴巴。见客人落座，便迅速端上热茶与餐具，并等在边上记录点单。
“润肠饭+菊花五蛇羹+蚝油西生菜”是店内招牌套餐。润肠是腊肠的一种，但比常吃的腊肠颜色深一点。除了放入肥瘦猪肉与小粒鸭肝外，制作时还要倒入大量白酒。一碗米饭上摆着两条、若干段黑褐色的润肠，咬一口香味扑鼻。不喜欢的人觉得酒味太冲，我却食指大动。
菊花五蛇羹是镇店之宝。“五蛇”大概率是虚指，羹内有红肉丝与白肉丝，是蛇肉与鸡肉，再配上木耳丝、香菇片、火腿丝，用高汤勾芡而成。上桌前，大师傅还会撒上一些薄脆片、菊花瓣与柠檬叶来点缀。趁热吃上一口，满嘴干货的同时，还有一股淡淡的陈皮味。如果还嫌味道不够，桌上放着醋和胡椒粉。这样的组合，有肉有菜有饭有汤，不算精致但能吃饱，符合我这个“南方人的北方胃”。
经过几次涨价，如今这份套餐要114元港币（约105元人民币）。店内微信、支付宝、信用卡都不能用，凭着服务员大叔刷刷几笔的账单去前台掏钱。与大多数香港小店一样，千元大钞也是不收的。
早些年去“蛇王二”吃饭是要做好排队准备的。铜锣湾人来人往，不少内地游客慕名前往，门口等上半小时稀松平常。不过去年下半年去，都是随到随进。当然，前提是没有黑衣人在附近闹事，否则也会落闸谢客，让人败兴而归。有时在店里面静静吃顿饭，出门不久看到示威者与警方激烈对峙，一扇店门把铜锣湾隔成两个平行世界。
勉强熬过去年“修例风波”的“蛇王二”，还是没能扛得过当下的新冠疫情。铜锣湾商圈寸土寸金，这个不大的铺子月租达30万港币，每月人工支出也要30多万，疫情之下生意大跌七成，每月要亏本超过20万。于是老板决定，等4月底租约期满不再续租。
可以把关门的名单列得更长：香港的珍宝海鲜坊本月初关门了。这是当年周星驰拍《食神》的取景地，据说到停业前，连宝船的修理费都付不出。被称为“中环集体回忆”、开业近22年的翠华餐厅惠灵顿街旗舰店也停业了，这是电影《春娇与志明》的拍摄地，也是不少痴男怨女的打卡地。连同这家，翠华半年内已经关了四家店。
“饮食业现时‘半条命都无’。”香港餐饮商会“稻苗学会”主席徐汶纬说店家面临“生死存亡”，首波疫情让本港饮食业生意暴跌六到七成。生意刚有好转迹象，无奈疫情在全球暴发，世界航运枢纽的香港再遭重创。
坏消息还在后面，防疫专家、港大医学院院长梁卓伟呼吁市民减少不必要外出，还建议特区政府强制要求全港酒吧、食肆、戏院、健身室等场所停业。徐汶纬已经表示，如果政府补贴从业员八成工资及21天铺租，相信业界愿意停业共渡难关。也就是说，“蛇王二”很可能会早于4月底就关门歇业。
告别“倾城之恋”与“花样年华”，我们早年在TVB港片中看到的食肆，不少到了“曲终人散的寂寞”。但还是有好消息。“蛇王二”店长罗长熙告诉当地媒体，“老板倾向先停业半年，睇半年后疫情点样（看半年后疫情如何），再决定系咪重开（再决定是不要重开）。”
只是不知道，搬离待了近40年的铜锣湾，炉火熄了半年时间，“蛇王二”还会不会是熟悉的味道？
栏目主编：洪俊杰
文字编辑：洪俊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