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福康安可不是《延禧攻略》番外里的福康安

日期:01-09
延禧攻略

原标题:历史上的福康安可不是《延禧攻略》番外里的福康安

被称为《延禧攻略》番外篇的电视剧《金枝玉叶》近日在奈飞上线,讲述的是魏璎珞、傅恒等人下一代的故事。其中的主角之一,尔晴和傅恒的儿子福康安(剧里真实身份并不只如此)在剧里爱上了魏璎珞的女儿昭华公主。作为御前侍卫,他偷亲公主,还经常和公主格格们为伍。真实的福康安什么样?为什么后世对他有各种戏说?

历史上的福康安可不是《延禧攻略》番外里的福康安

《金枝玉叶》中的福康安。

按照标准的传记体格式,我们大约应该这样开始:“福康安,字瑶林,富察氏,满洲镶黄旗人,大学士傅恒子也。乾隆十九年(1754)生,乾隆三十二年(1767)袭云骑尉,授三等侍卫。乾隆三十七年起,先后参与到大小金川之战、平定甘肃回乱、平台湾、两平廓尔喀、平湘黔苗乱等战争之中,为国家领土完整做出了杰出的贡献。历任云贵、四川、陕甘、闽浙、两广等地总督及兵部、户部、吏部尚书等要职,成为清代历史上唯一的异姓贝子,嘉庆元年(1796)五月病逝于军中,追封为郡王,谥号文襄,配享太庙。”

然而,在市井坊间,福康安却还有另外一副面孔,道尽了他的椒房之贵。据称,他平日里所乘的轿子要16个人才能抬得动,轿子里还要有两名负责伺候茶、烟的童仆2人,每次出门时除了制度要求的侍卫、仪仗外,光是轿夫就有30余人;他以冰糖和灰堆假山,以白蜡和灰涂院墙,以白绫缎裱糊墙壁,“每日所食,用银至二百”单单是赏赐轿夫所用的白银就多达2000两……客观讲,正史对他的记述并没有回避其不足,《清史稿》即评论他说:“受高宗殊宠,师有功。在军中习奢侈,犒军金币辄巨万,治饷吏承意指,糜滥滋甚。”

是的,福康安有军功,但他也确实生性喜排场、好奢侈、爱慕虚荣,但与父亲傅恒一样,福康安的挥金如土并非建立在贪墨之上,他在政治上的污点主要体现在缺乏“大臣体”上。乾隆五十二年,他曾因属下在自己面前不甚恭谨,“稍涉自满”,便借故将福建水师提督柴大纪处死,大有嫉贤妒能之嫌,远不及乃父傅恒之谦和有容。

历史上的福康安可不是《延禧攻略》番外里的福康安

聂远饰乾隆。

当然,福康安的这种性格与他的成长环境是密不可分的。他的父亲傅恒自幼便受姐夫乾隆皇帝的钟爱,“世臣更近戚,丹诚素所信。命之习政事,干才亦日进。”被乾隆皇帝一手调教、提拔为盛清第一辅臣。福康安出生的那一年,正是傅恒力排众议,支持乾隆皇帝收复准噶尔之际,大约是出于对首功之臣的荣宠,乾隆皇帝命人将福康安接入宫中并亲自教养,“由垂髫豢养,经朕多年训诲,至于成人”,其骄奢跋扈大约亦缘于此。乾隆三十五年(1770)七月父亲病逝时福康安年仅16岁,悲痛欲绝的乾隆皇帝一边感慨“鞠躬尽瘁诚已矣,临第写悲有是哉”,一边又表示“平生忠勇家声继,汝子吾儿定教培”,这位性情皇帝将自己对发妻和内弟的爱全部推加到了福康安等侄子身上,即“荷父庇荫,威行海内,上亦推心待之,毫无肘掣”之所谓也。

据《啸亭续录》所载,福康安的原配夫人阿颜觉罗氏为陕甘总督明山之女,“性爽伉,遇事多决断”,婚后二十余年夫妻始终相濡以沫,她不仅操持家务井然有序,“闺门整肃,人争慕之”,还“封疆案牍尝为佐理”,经常帮助丈夫处理公务上的难题。据信,在促成安南国王阮光平入京朝见乾隆皇帝一事中,即仰仗“夫人之力”。

值得一提的是,在富察家族的口传家史中,福康安似乎并非死于染疾,而是“因公殉职”被苗人所杀。福康安第五代侄孙富察敦崇在其自订的《思恩太守年谱》中记载过这段事。

那么,福康安又是如何成为清宫题材的热门人物呢?话还得从二百年前的嘉庆朝说起。

福康安的一生“屡出筹边,功在社稷。其生平所受恩宠,亦复空前旷后,冠绝百僚”,可惜老皇帝在百般疼爱福康安的同时确乎忘记了盛极必衰的道理。清帝国未来的继任者、皇十五子颙琰本是令懿皇贵妃魏氏所出,但乾隆皇帝却有意令其以富察皇后嗣子的身份“恭捧孝贤皇后神牌”、“祭孝贤皇后陵”,并明确要求其母孝仪皇后的位次要“列孝贤皇后之次”。凡此种种,大约不难理解嘉庆皇帝会对富察家族产生怎样复杂的态度,加之福康安确有“恃功而骄”、“擅窃威柄”的缺点,其穷极奢丽的生活作风又与嘉庆皇帝勤俭质朴的性格相悖,以至于“清仁宗谕旨,每诫臣工,多以福康安与和珅并举”,来自顶层的风向已然发生了变化。

自嘉庆皇帝借和珅案惩治富察家族开始,市井间对福康安的私议便多了起来。嘉庆、道光年间觉罗伍纳拉之子舒坤在其《批本随园诗话》中即对福康安极尽贬斥之能事:“福康安则身材细长,白面微麻,心术较和珅为稍纯,而才具远逊”、“福康安则膏粱纨绔,一无所用之童騃,所作诗文皆孙士毅代笔,福康安并不多识字也。”更有甚者,民国初年成书的《清朝野史大观》中收录《清宫词》称:“家人燕见重椒房,龙种无端降下方。丹阐几曾封贝子,千秋疑案福文襄。”直接对福康安的身世提出质疑,暗示他生前身后所获的诸多殊荣是因为他本是乾隆皇帝与傅恒之妻的私生子,令人捧腹的是,此说竟然在近世为一些学者所采纳,颇对其进行过一番“细密地论证”。大约正是这种“史论”与“戏说”的相互作用,才使得福康安始终处在被演义的风口浪尖吧。

□开宸(清史学人)

编辑吴龙珍校对翟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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