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亦男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的欲望和诉求丨专访

日期:12-09
刁亦男南方车站的聚会

原标题:刁亦男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的欲望和诉求丨专访

《南方车站的聚会》中,导演刁亦男带来了更加极致的边缘人物故事和风格化的影像,新京报独家专访导演刁亦男,听他对比该片中与他前作《白日焰火》中相似元素以及解析情欲戏份。

刁亦男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的欲望和诉求丨专访

新京报讯(记者李妍) 2013年刁亦男编剧执导的个人第三部电影《白日焰火》获得第64届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影片金熊奖。2019年执导的电影《南方车站》入围第72届戛纳电影节。作为第六代导演,刁亦男独树一帜的类型片追求让他的作品从一众现实主义题材电影中脱颖而出,不断重塑观众对于边缘人物的认知。

电影《南方车站》在风格化的影像之下展现了城市边缘人物的真实人性弧光。电影讲述通缉犯周泽农(胡歌饰)误杀了警察,在被追捕的过程中想要找到自己的妻子(万茜饰)举报自己以获得30万赏金,却意外结识了陪泳女刘爱爱(桂纶镁饰)的故事。

片名《南方车站》是导演刁亦男在剧本阶段就已经确定下来的,南方的浪漫炎热和车站里发生的聚散离别是很多人的记忆,也是有故事会发生的场景。电影最初在广州取景,但刁亦男觉得湖泊众多的武汉更适合拍摄,就把剧组搬到了武汉,5个月的拍摄恰好伴随着武汉最热的夏季。

表演不要柴米油盐哭天抢地式的表演

影片《南方车站》充满了先锋性和视觉冲击力,强调极致的观影体验,导演刁亦男称虽然与前作《白日焰火》在类型和对边缘人物的关注上面一脉相承,但这一次更加暴力,更加没有遮掩,是在用动作展现故事和人物。为此刁亦男对于演员表演提出了要更多运用肢体表演而不是展现心理变化的要求,不强调柴米油盐和哭天抢地式的表演。同时在关键的筒子楼打斗场景中加入了极具风格化的京剧打板声音设计,而小旅馆房间里直接运用了胡金铨电影《大醉侠》中的武打段落声音,与影片中的武打动作和表演方式契合,用人物的身体姿态躲避危险,以表达求生或者求死的欲望。

刁亦男说:“这部电影的风格决定了这种方式,演员的表演可以和电影风格达成统一,所以这部电影可以用这种比较风格化、形式感的方式。这种表演方式也是有源可溯的,比如中国传统京剧,这些演员在台上的表演,我们看戏不是看内容,而是他们的身段、姿态、眼神,都有不同的呈现,这是最大的魅力。演员也都没有心理化的呈现,更多是程式化的身体姿态的表现,说白了就是心里想什么可他们做什么动作是不一定统一的,甚至有些姿态是超出体验的。所以这时候就需要演员把自己清空,变得像一张白纸一样,用动作和姿态来填补这些空白,完成对人物内心的塑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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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刁亦男在片场给胡歌说戏。

人物刘爱爱身上有侠女精神

片中胡歌饰演的周泽农是资历深厚的盗窃团伙头目,桂纶镁饰演边缘职业人物陪泳女刘爱爱,都是在大多数观众视野范围之外的人群。

第一次主演电影的胡歌曾在与观众的映后交流中说道:“周泽农五年没有回家,因为他觉得给不到老婆孩子好的生活,他本身对人生没有什么希望,只在当他知道了举报自己线索可能得到30万赏金的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了人生价值,因为他才有了拿命换赏金补偿妻儿的执念。”

在刁亦男看来,胡歌本身的忧郁气质和俊朗外形非常符合脆弱悍匪的角色,加上胡歌本身出演电影不多,像一张白纸一样能够形成非常纯粹的表演风格。

为了保证片中一场半裸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戏份中自己的身材状态,胡歌三天的时间只喝了少许咖啡,不断晒灯塑形,用不睡觉等极端的方式让自己留住生理上和情绪上的负面元素,更加融入到逃犯周泽农的人物灵魂中。

而桂纶镁饰演的陪泳女刘爱爱,来自导演在写剧本的时候偶然看到的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广西银滩的一个陪泳女,女孩坐在船上,这张照片给刁亦男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想要找到既有城中村又有湖水的地方。

在《白日焰火》中,曾有过桂纶镁和廖凡饰演的角色一起去看老武侠片《侠女十三妹》的情节,这次的《南方车站》,导演刁亦男也表示,刘爱爱的角色受到了武侠电影的影响。刁亦男表示:“刘爱爱没有功夫,她不可能施展拳脚,但内在侠义精神是在底层在江湖这些弱小边缘女孩身上往往具备的,超出了我们都市文明人的想象,甚至是我们难以企及的特别传统朴素的道德力量,从这点上来讲它特别古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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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纶镁在《南方车站》中饰演陪泳女刘爱爱。

影像 80%夜戏将夜间摄影和光线运用到极致

由于这次的故事讲述的是逃犯,需要依靠夜晚的遮蔽,因此片中的夜戏占到了80%,将夜间摄影技法和光线的运用用到了极致,包括了无处不在的灯光和光线对比,用摩托车灯、广场舞人群的荧光鞋子、小旅馆的霓虹灯牌、地摊发光玩具等等营造出了三线城市的廉价光源,构建出具有强烈设计感的场景。刁亦男形容剧组并没有过多地去设计,而是将它们发现然后小心地做出调整,呈现于真实的魔幻和迷离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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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车站》的夜戏用光很有魅力。

刁亦男表示:“夜戏不仅需要用戏剧性的光把人物照亮看清演员的表演,除此之外夜晚的很多自然光源也非常有魅力,能够强调出那种夜晚的神秘,黑色夜幕让前景有了舞台化的效果,遮蔽了后景白天杂乱的景物,这些东西都形成了抽象的舞台感,让演员更像是我要求的中性表演呈现在银幕上。这个人物的行动和故事把我们带到了夜色里,我觉得不会损伤文本。”

专访

生命是情欲、爱和死亡这个硬币的两面么

新京报:《南方车站》中出现了非常多与《白日焰火》相似的元素,比如《白日焰火》楼道里的马,《南方》则在动物园里追捕犯人,这些动物的出现是出于什么考虑?

刁亦男:过去我们西安的中学有一个逃犯越狱逃跑,全城的警察都没抓到他。后来被捕后他交代一直躲在动物园的大象馆里,两个礼拜时间跟大象同吃同睡。我觉得这个讲人和动物彼此不分的故事很有意思,所以也把它用到了电影里。很多动物旁观另一些更强悍的动物围猎一只更小的动物,就像一个丛林一样大家都在扮演着动物的角色,人作为动物在极端危险和极端状态下的那种自然的释放。

新京报:同样跟《白日焰火》形成对照的是隧道担任了重要的时间变化和故事转折作用,还有两部影片中重复的面馆戏份,这些是个人偏爱吗?

刁亦男:隧道往往是人最初的记忆,从子宫里出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从一片黑暗中看到前面缝隙透出一点亮,可能隧道也有这种感觉,通过黑暗的母体初到这个世界上,它有一些非常有意思的光线变化。小饭馆也是我喜欢的空间,比较隐蔽,总好像有故事会发生,而且在城中村的夜晚所谓的公共空间似乎也只有这些地方。

新京报:海边游艺大棚的场景设计了半透明的塑料膜和哈哈镜,花瓶女孩唱着《梭罗河》很有荒诞氛围,这场戏是怎样设计的?

刁亦男:游艺大棚和哈哈镜是我小时候去过看过的,在公园或者城市空场上真的有这样的流浪艺人,展现各种绝技以此谋生,所以对我来讲一直在我的生活经验里。拍摄的时候我们发现大棚的影子特别梦幻,呈现出微妙暧昧的影像,非常符合他们两个人在这一刻奇妙的历程和梦境一样的感受。特别是进到大棚里面,花瓶女孩在唱抒情的歌曲,他们站在一些镜子前面,更让这种梦境成为不真实世界里的样貌。

刁亦男在《南方车站的聚会》里的欲望和诉求丨专访

新京报:情欲是你片中重要的戏份,但似乎都有不一样的处理方式,比如《白日焰火》里冷冰冰的激情戏,摩天轮里两个没有感情的人,分开后继续跳舞喝酒。这次的情欲戏也非常独特,你是怎样考虑的?

刁亦男:情欲情感是男女之间交往常常表现出来的某种关系的写照,在这里面两个人各自怀有心事,又呈现出动物性的吸引,这种吸引也承担了他们要完成的任务必需的环节。在湖面上在黑暗当中,湖水似乎把他们同残酷的世界隔开了,他们在黑暗的摇篮中荡漾,他们经历了短暂的情欲,这个情欲的存在更衬托了即将到来的死亡的残酷和凶险,因为生命不就是情欲、爱和死亡这个硬币的两面么。

新京报记者李妍

编辑黄嘉龄校对李项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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