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

日期:10-30
低地同名人

原标题: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

从2000年摘得普利策文学奖的处女作《解说疾病的人》到《同名人》与《低地》,裘帕·拉希莉均描写了移民者漂泊他乡所遭受的文化冲击与身份的丧失感,混杂的身份与异质文化下的撕裂、拉扯始终贯穿其中。

撰文丨聂丽平

近日,一场名为“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普利策奖得主裘帕·拉希莉新书《同名人》《低地》分享会”在北京三联韬奋书店三里屯分店举行,作家石一枫与林培源围绕着拉希莉的作品,探讨了移民文学、全球化时代下的个体漂泊与困境、小说的叙事策略与文学技巧等问题。

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

“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普利策奖得主裘帕·拉希莉新书《同名人》《低地》分享会”由浙江文艺出版社“KEY-可以文化”主办。

尽管裘帕·拉希莉认为自己的小说不能被称为“移民小说”,这位印度裔美国作家的作品,仍然常常被放置于移民文学的框架之下。她祖籍印度,生于伦敦,长于美国,拥有移居他国的少数族裔身份,而她小说的主题也常常是漂泊无根的离散叙事。从2000年摘得普利策文学奖的处女作《解说疾病的人》到《同名人》与《低地》,她均描写了移民者漂泊他乡所遭受的文化冲击与身份的丧失感,混杂的身份与异质文化下的撕裂、拉扯始终贯穿其中。

但与拉什迪、石黑一雄、奈保尔等男性移民作家不同的是,她既没有完全融入西方文明,也并非站在印度的文化语境下向西方书写异域文化,“她写的更多的是徘徊在美国文化和印度文化之间的,一种很漂泊而且无根的,在寻找自我定位的一些人物。”林培源认为,她的作品呈现出与移民文学男性作品不同的风格。

漂泊与离散:全球化时代下的共同困境

《同名人》是拉希莉的首部长篇小说,主人公的父母皆为印度人,他也因此拥有一张印度面孔,但他本人出生于美国,并拥有一个俄国名字——果戈里。这使他陷入了多重的身份焦虑,也成为他成长过程的一个枷锁。这个名字起源于他父亲在年轻时遭遇的一场火车脱轨事件,因《果戈理小说集》他父亲才得以在这场事故中脱险。因此,当这个家庭按照印度习俗请老祖母为新生儿取一个小名,这封含有名字的信件却在途中丢失时,父亲临时将儿子起名为果戈里,这个对于家庭而言暗喻着重生的名字。

名字的丢失、重生的隐喻以及试图摆脱名字的努力,这些显见的隐喻直指拉希莉的写作意图。石一枫认为,用这种直接的象征来支撑一部小说,“它所象征的东西比它象征的这种手法意义更大。”比起小说技法,他更关心象征所指向的背井离乡的状态。“一个背井离乡的人不知道自己是谁”,这不仅是果戈里的困惑与痛苦,也许也是拉希莉的困惑与感慨,更是大部分中国人共同面临的困境。“我们今天的中国人大都是背井离乡的人,我们是一个背井离乡的民族。”他认为,当下的中国人大多疲于奔命,四处奔波,当我们身处工作的城市时,我们会忘记自己的身份,但春节回到老家时,我们又重拾自己的籍贯、户籍身份。

除了背井离乡的异乡人处境,《同名人》与《低地》都呈现了代际之间的隔阂与冲突。《低地》围绕着一对印度兄弟乌达安与苏巴什家族上下四代人的人生展开,大学毕业后,弟弟热忱投入纳萨尔巴里运动,并与高丽结婚,哥哥则前往美国深造。弟弟乌达安遭遇枪决后,回到印度的哥哥苏巴什为帮助怀有身孕的高丽免受家族欺压,与之结婚并带她一起去往美国。高丽无法爱上苏巴什,也无法面对处于尴尬境地的自我,选择独自前往加州,她年幼的女儿与苏巴什的一生却都陷入困境。特殊的历史之下,无法转圜的命运在代际之间延续。

石一枫认为,同样身处变动剧烈的社会,中国人对拉希莉小说中所描写的代际差异,尤其是印度传统文化与现代文化之间的剧烈冲突,应该感同身受。即便脱离移民文学的框架,拉希莉描写的历史变革与负累、家庭责任与代际冲突,尤其是她所描写的文化冲突与漂泊离散的处境,所指向的乃是个体与家庭的普遍挣扎。在全球化时代下,漂泊、漂移已成为我们的共同困境——我们皆为在寻觅身份的异乡人。

漂泊与困境:裘帕·拉希莉笔下的异乡人

《低地》,(美)裘帕·拉希莉著,吴冰青译,浙江文艺出版社2019年9月版。

从《同名人》到《低地》:叙事的成熟与作家的进步

林培源和石一枫都认为,相较《同名人》,《低地》的视野更为开阔,叙事策略与对人物内在性格的把握都更为成熟。林培源认为,《同名人》建立在互文的基础上,在小说叙事中会利用文化典故或某些意向、历史事件来进行对照,在彼此间产生关联。“在这样一种互文基础上形成的小说,它的叙事意图特别明显,比如她写到某一部分,基本上你就知道这个作家要表达什么。”而《低地》的故事架构更为复杂,从两代人到四代人,叙事视角的转换更为频繁。

他举例,在《同名人》中,果戈里爱上了一个美国中产阶级女孩,女孩住在曼哈顿光鲜亮丽的大房子中,这种情节设置带有明确的目的性。果戈里之所以爱上这个女孩,是因为他急于摆脱自己作为印度人的文化身份,与其说他爱上了这个女孩,不如说他爱上的是这家人的西方文明的生活情调。

而《低地》则将读者带入一个未知的迷宫世界,充满了命运的不确定性,“但这个不确定性不是

(《同名人》里)

信寄丢了或者火车脱轨的偶然事件,我指的是我们读《低地》的时候,摆在面前是无数的可能性,但这个可能性是作者有意为之的。”拉希莉在《低地》中使用了限制性视角,透过视角的切换一步步抵达故事的核心。“你一定要读到这个故事的最后段落,才能知道故事到底是围绕哪个核心发生的。作家功力深厚的地方就在于她把这个核心隐藏起来了,而且藏得特别巧妙。”

林培源认为,拉希莉对于小说写作者的最大启发在于,作为1960年代出生的人,她在《同名人》中动用了自己大量的生活经历,小说中描述的场景大多是在一个家庭空间里,这个空间与拉希莉自己的生活有联系,调用的是与自己成长同步的生活经验。而在《低地》里,拉希莉跳脱出创作的局限与创作策略,把她了解到的第一手或第二手资料,比如印度纳萨尔巴里运动的资料,在小说中激活了。

“她把这种经验以一种更巧妙的方式展现出来。”而且,这并非小说的核心,小说的核心乃是革命之后。“这是一个很经典的命题,就是所谓‘革命的第二天’或者叫‘革命后的第一天’,重要的并不是革命发生了,而是革命发生以后怎么办?整个小说处理其实就是这样一个问题。”他认为,作为中国的写作者,我们可以与之进行对照,探索作为一个没有经历过革命的年轻作家,如何透过另一个渠道触摸革命,逐渐抵达革命历史的场景。

作者丨聂丽平

编辑丨安也

校对丨翟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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