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赫斯:相比平庸的教授,他宁愿和聪明的流氓交谈

日期:10-17
博尔赫斯和博尔赫斯在一起

原标题:博尔赫斯:相比平庸的教授,他宁愿和聪明的流氓交谈

今天要为大家推荐的好书,是《和博尔赫斯在一起》。有些作家试图在书中反映世界,但对于一些更为特别的作家而言,世界就是一本书。博尔赫斯就属于这一类作家。在他看来,我们的道德责任就是保持快乐,而在书籍中可以找到快乐。

撰文|董牧孜

博尔赫斯有一些备受抨击的政治立场和主张,不过他觉得,立场是“一个作家最不重要的方面”,政治立场是“最不幸的人类活动”,他还说,没有人能指责他过去对希特勒或庇隆的支持。“博尔赫斯的世界完全是由语言构建的,很少涉及音乐、色彩或是形状。”曼古埃尔写道,“他的事,就是文学。”

在这本书的序言里,作家赵松一针见血地点破了很多人对博尔赫斯的迷恋:很多人喜欢跟传媒一起,把博尔赫斯塑造成一个文学传奇,人们所执意迷恋的,其实都不过是些姿态与腔调。对于他们来说,博尔赫斯“就像他们在化装舞会上碰到的一位戴着奇特面具而又低调的贵客,他们热情地谈论着他的一切,却从未倾听过他的声音,也从未凝视过他的文字”。而《和博尔赫斯在一起》的作者阿尔维托·曼古埃尔则是真正可以静默观察、理解和对话博尔赫斯的人。

本期书目

博尔赫斯:相比平庸的教授,他宁愿和聪明的流氓交谈

《和博尔赫斯在一起》,作者:(加拿大)阿尔维托·曼古埃尔,译者:李卓群,版本:南京大学出版社 2019年7月

与博尔赫斯一样,《和博尔赫斯在一起》的作者阿尔维托·曼古埃尔也是一个专业读书人。曼古埃尔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曾做过博尔赫斯的“朗读者”。他们相识的故事要追溯到1964年。这时候,六十多岁的作家博尔赫斯已经失明了,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家书店,他走到一名十六岁的店员跟前,询问他是否有兴趣兼职为他诵读。

这个男孩就是阿尔维托·曼古埃尔,后来他成了享誉世界的作家和藏书家。

我喜欢看阿尔维托·曼古埃尔的东西,他谈书时很放松,就像跟朋友聊天。《苏格兰周日报》评价说,“阿尔维托·曼古埃尔之于阅读,正如卡萨诺瓦之于性”。这是一种很妙的表扬。

《和博尔赫斯在一起》这本书,是关于博尔赫斯的回忆录,曼古埃尔回忆了和博尔赫斯在一起的日子,记录和思考了博尔赫斯的日常生活,他独特的写作方式,阅读喜好,对其他作家的评论,他的渊博、怪癖,以及孤独……这本书的序言也很好看,是作家赵松写的。他说,这本薄薄的回忆录既没有为博尔赫斯做传的野心,也没有写成文学评传的意图,而是从前辈博尔赫斯那里习得了淡定、从容与克制。事实上,博尔赫斯不可能有真正的传记,因为博尔赫斯的日常生活,在很大程度上已经被他的阅读与写作所瓦解,甚至吞噬。或者说,博尔赫斯的日常生活,不过是写作与阅读行动留下的遗迹。

《与博尔赫斯在一起》这本书选择了双线结构,作者曼古埃尔一半是简练描述那些令他印象深刻的场景,仿佛只是默默地看着博尔赫斯,写下他所看到的一切;另一半,则是反思评述与博尔赫斯的阅读、写作以及思想密切相关的人与事,此时,他不只是作为曾经的在场者,也是一个能与博尔赫斯平等对话的作者。

在曼古埃尔最初的印象里,博尔赫斯的寓所就仿佛存在于时间之外,存在于博尔赫斯通过文学体验而建构的时间里。博尔赫斯的管家,为这个家营造出一种让人觉得舒服的疏离感。在这里,一切都是过去,“当下”很少出现。

博尔赫斯有句名言,说天堂是“图书馆的样子”,但他自己家里的小图书馆,却小得令所有人大失所望。书架最开始的位置,摆着百科全书和词典。博尔赫斯在百科全书的地图里了解河流,在那些文字介绍中找到宝藏。而整个拉丁美洲最全的英国和冰岛文学作品,就在博尔赫斯卧室的小书架上。

失明的博尔赫斯,知道自己书架上每本书的位置。他是一个无序的阅读者,有时候,他只喜欢阅读故事梗概和百科全书的词条。

从三十岁起,博尔赫斯的眼疾就不断加重,五十多岁时,他彻底失明。他早就知道自己要失明,这种失明是家族遗传。博尔赫斯会说,这是上帝“绝妙的讽刺”,因为上帝同时赐予了他“书籍和黑夜”,他也会透过弥尔顿和荷马这两位杰出的盲诗人来追溯历史。

不过,博尔赫斯记得所有,他不需要手里拿着书,就能清楚记得自己写下的一切:尽管他总说这些作品属于被遗忘的过去,却能背诵出自己创作的每一篇文章,这往往令听者感到既诧异又惊喜。

与很多作家不同,博尔赫斯认为自己首先是个读者,他最想读的,就是周围其他人的作品。

他用悲叹的语气,感慨失明和老年迟暮是独处的不同方式。失明让他封闭在孤零零的房间中,创作着姗姗来迟的作品。他会在脑海中建构要写下的句子,一旦语言组织好,他就用口述的方式讲给身边最先遇到的人。

博尔赫斯的语言运用,主要来自他的阅读和翻译,还有一些则来自日常聊天,比如咖啡桌上的漫话,或者朋友间的聚餐。在阿根廷,人们似乎与生俱来就很会交谈,也能赋予词语饱满的生命力。关于一杯咖啡的哲学讨论,在其他国度和社会可能会被认为是自命不凡或无聊至极,但在阿根廷则不然。他们用幽默诙谐又充满天真的态度,去探讨人类永恒的伟大命题。

博尔赫斯无法忍受愚蠢。有一回,他遇到了一位很平庸无趣的大学教授,之后他便说:“我宁愿和一个聪明的流氓交谈。”

博尔赫斯对于这个需要感知的世界,带有一种特别的轻视,唯独阅读的体验除外。对于他来说,阅读是一种方式和手段,能让他成为自己深知永远不可能成为的人:果敢热血的人,伟大的情人,骁勇的战士。对他而言,阅读是如泛神论般的一种幸运。这也是为什么曼古埃尔会说:“博尔赫斯是一个充满激情的梦想家。”

撰文:董牧孜;

编辑:张婷;

校对:翟永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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