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调音师》:看不见的眼睛,看得见的黑暗
《调音师》:
看不见的眼睛,看得见的黑暗
柳莺
新晋院线“爆款”电影《调音师》脱胎于2010年的同名法国短片,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大幅度的内容扩充和本土化处理,剧情接连不断的反转让影片节奏扣人心弦,同时“一黑到底”的处理又为内容本身附加了更多的指涉意义。
在法国版《调音师》中,音乐比赛失利的男主角迫于生计装扮成盲人,成为一家琴行上门的调音师,在他的口中,社会对盲人会给予更多的善意,客户不仅对他的工作挑剔更少,甚至会在他面前卸下所有的戒心,做出更多私密的举动,从而满足他或多或少的窥探欲望。一次看似毫无蹊跷的上门服务中,他目睹了一场凶杀案,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不得不保持镇定,将盲人的虚假身份保持到底。然而包中的笔记本出卖了他的真实情况,在封闭的空间中,掩藏真实自己的他命悬一线……如果说短片旨在用精巧的篇幅讲述一场悬疑剧的起承转合,那么转移到另一片国土的长片则更注重对人心难以捉摸的阴暗面进行全方位的呈现,在印度电影特有的歌舞和喜剧元素的点缀下,这场由一起命案引发的角力让人细思极恐。
电影的主人公阿卡什同样是装盲的钢琴师,然而他如此瞒天过海的初衷是试图将自己的艺术潜力推向极致。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餐厅演奏出名后,阿卡什受到70年代宝莱坞明星的邀请,去他家为其和妻子进行一场私人表演,以庆祝他们的结婚纪念日。翌日上门后,阿卡什才发现明星已被妻子和她的警官情人杀死,凶手们甚至在他面前演出了一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闹剧。社会新闻的公布并未让真相变得清晰,反而一个接一个的谎言让其他无辜的人遭殃。而阿卡什在求生的过程中,真的被陷害失去了视力。然而事实比想象的更加复杂,只手遮天的凶手们不断制造着伤害,而低效的案件侦破,让悬而未解的谜题更加面目模糊。更糟糕的是,失明后的阿卡什落入黑心诊所医生之手,即将被摘去肾脏,成为非法器官移植的牺牲者……影片在一个个急转直下的反转中,揭露社会各个层面令人绝望的现状——不仅仅权居高位者肆意加害知情人,在通常电影中代表善良的底层也被描绘为唯利是图的小人。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是影片通过结尾的逆转,让全片原本完美建立的主人公人物弧光呈现出不可信的一面。究竟这一切是正义最终惩罚邪恶的道德大团圆,还是一个掩盖更大阴谋的谎言?
在结构上,《调音师》存在不少印度电影都有的缺陷——莫名的冗长,尤其是开头部分的歌舞片段,实则与剧情并无紧要关联,纯粹只是调节气氛之用。影片在风格上呈现出截然不同的三段式,开头是阿卡什和饭店老板女儿的情感发展历程,交代了主人公从籍籍无名者到风光钢琴师的经过。中段则是其目睹凶杀现场及其试图揭示真相的过程。最后一段,无良医生和底层居心叵测者的加入,让这场闹剧更加疑窦丛生,更接近黑色电影的拍法。三个段落的衔接虽然有风格上的跳脱,但逻辑环环相扣。令人意想不到的结尾,更驱使观众在影片结束的当口复盘之前所有的故事。《调音师》不仅剑指社会中为一己私利而不顾他人的可怖行为,更揭示出叙事本身的不可靠性,眼见之事不一定皆为真实,被建构出的记忆往往会取而代之,成为人们最为信任的版本。由此,影片在社会维度的基础上,更深地挖掘到人心的底部被忽视的角落。(编辑董明洁许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