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庄稼医生”
冯远志在地里查看蔬菜的生长情况
农民老陈在地里施肥
1月9日下午,久藏于密云深处的太阳终于露了头。白云区钟落潭镇竹三村的农民老陈请来了“庄稼医生”丘文达,到自家菜地里看他的菜苗。4年前,老陈在这里租下4亩土地种白菜、芥菜和青菜。蔬菜的生长期很短,但老陈很勤劳,每年他和老婆可以种十茬左右的蔬菜,种完一茬,翻土、施一层底肥,种上菜苗,再施一次水肥,过了不到一个月,新一茬的蔬菜又可以上市。但如今,无论老陈怎么松土、翻土,土地都板结得比较厉害,尤其是垄头的土地,几乎种不出一片菜叶来。
“长不出菜很可能是使用过量复合肥,导致土地板结、酸化的缘故。”和丘文达同来的土壤修复公司经理冯远志告诉记者。1月1日,随着我国《土壤污染防治法》正式实施,像冯远志和丘文达一样专门给土壤看病的“庄稼医生”越发忙碌于田间地头。
文、图/广州日报全媒体记者武威
“中国使用化肥的历史已经有100多年,除了增产,化肥也带来不少副作用。”冯远志指着老陈田里那块怎么也长不好苗的土地说,“这是他每次施肥时最先浇的地方,因此施肥最过量,土壤酸化和富营养化最严重,你看菜苗的根,根本扎不下去,菜自然长不起来。”
一年奔波6万公里
冯远志负责公司土壤调理剂在整个广东省的推广。老家在韶关曲江的他,几乎每天都开着他的小皮卡,拉着土壤检测仪器和土壤调理剂奔走在广东各个农资店。
竹三村农资店的老板丘文达是他的下游经销商之一。2017年底,经过培训和考试,丘文达也成了“庄稼医生”,专门给村里的庄稼看病。每次下乡,冯远志常会找上这样的“庄稼医生”,一起下到农民的田里去。因为他们最了解当地庄稼的情况,和农民也最熟。
发现老陈菜地里作物的问题后,冯远志和丘文达仔仔细细地向他介绍了土壤调节剂的使用方法,如一亩地用多少量、每斤调节剂兑多少水、怎么均匀喷洒等。
临走时,冯远志将那袋调理剂送给了老陈,并十分有信心地说:“这几垄地你洒我的药,留那一垄地你暂时不要洒,过十几天,我们就能看出区别了。”
在竹三村干完活,冯远志就准备开着小皮卡去下一个农资店,他拍了拍汽车的方向盘说:“上个月在梅州、上上月在清远,再上月在老家韶关,一下乡就住镇上的招待所,我这车一年要开6万多公里。”
施肥越多土壤越酸化
丘文达对于竹三村庄稼的“病情”心中有数,他拍着胸脯说:“不用检测就知道这里的土壤偏酸。原因就是两点:一是土壤长期使用化肥,另一个是酸雨。土壤酸性一旦增强,像番茄、茄子、豇豆这些蔬菜的产量就会立马下降。”
而遇到减产,很多农民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增加施肥,结果施得肥越多,土壤越酸化,大块的泥土随之板结在了一块,营养也难以被植物吸收,导致土壤的恶性循环。
“这就好像人的肠胃出了毛病,吸收不到营养面黄肌瘦,这个时候不治病,继续大鱼大肉地补,反倒增加肠胃负担,对肠胃更加不利。”丘文达说。
冯远志对丘文达的分析点头称是。他补充说,全国耕地普遍有“南酸北碱”的格局,冯远志测量南方土壤的pH值最低能到4.5~4.7,而一般作物想要良好生长,应该生存在pH值为6~7的弱酸性土壤中。
冯远志说,面对酸性土壤,也有农民想到过一些土办法,比如在翻土时撒入碱性的生石灰,因其价格低廉,但这种办法就如饮鸩止渴,第一次可以取得良好效果,到了第二次、第三次,土地就变得更加板结,踩都踩不碎,“土壤板结的危害非常巨大,那样氮、磷、钾等营养成分就很难成为离子形态被植物根系所吸收,遇到下雨,雨水渗不下去积在土地里,更容易造成死苗烂根”。
“其实我们现在的土壤中,最不缺的就是氮磷钾(化肥中含的主要元素)了,缺的反而是土壤中的微生物,它们可以促进土壤吸收营养,就像肠道中的有益菌,但大量使用化肥、农药加上酸性的土壤,微生物的生长往往就被抑制了,土壤越来越不健康。”冯远志说。
对症下药保安全
冯远志说,先要把土壤酸碱调理平衡了,土壤的微生物才能更好地生长,直接在酸性泥土里施有机肥,微生物同样长不好。
作为“庄稼医生”,丘文达很重视农药、化肥的安全性。他说,目前他农资店里的农药都是国家许可并可降解的,“我们坚决不卖高毒农药,现在卖的都是可降解的,有些遇光分解、有些是遇水分解,每次卖给农民农药的时候,我都要问清楚,这批农产品什么时候上市,因为现在对于农残的检测非常严格,过了期限再施药,农民的菜也卖不出去,受损失的还是他们”。
改变观念任重道远
对于冯远志这个土壤调理专家兼“庄稼医生”而言,公司希望他的业绩是靠政府订单和乡村零售“两条腿走路”。而今年,他要依靠数百个像丘文达这样常驻农村的“庄稼医生”,帮他在农民兄弟间做推广,而他主要担心的并不是业绩。
“我们给农民免费试用都没问题,但一告诉他们价钱,他们就开始打退堂鼓。”丘文达说出了苦衷,“要改变农民的观念不容易,他们总认为土壤污染防治与自己无关,只要自己的菜卖相好就可以了。另一个原因是,这里不少种地的农民都是外地过来租种的,今年在这里种,明年就可能换一个地方,本地人又基本不种地,所以做土壤改良的积极性都不是太高。”
农民老陈和妻子来自广西,他们在竹三村种的地已经通水通电,自动化率很高,但每亩每年租金要2500元,四亩地就是10000元,这让他们把产量看得最重。
长期和农民打交道,冯远志还发现一些农民不乐于分享经验:“有些人觉得自己的菜产量高、卖相好,就把种植方法当做自己的秘诀,不愿意告诉竞争对手,所以我们挑农民试用的时候,一般都爱挑那种嘴巴大、人缘好的,这样好肥料才能一传十、十传百。”
丘文达说,让农民们接受新产品仍需要一个过程。而冯远志则看得更远:“我们希望把土壤调理剂生意做成一个‘闭环’,除了卖给农民,我们还要代销这些农民的农产品,像今年我们广西的沃柑就喜获丰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