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取消老年公交卡，并非老人与年轻人的代际之争
▲2014年3月30日，江苏省南京市，一名老年乘客在公交车的刷卡机上刷老人免费卡乘坐公交车。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最近，一些城市开始取消老人免费公交卡，或者限制其在高峰时段的免费使用。在社交媒体上，很多人，特别是年轻人对这个政策表示了支持与赞同，呼吁自己的城市也赶快实行这个政策，免得上班还要和早起锻炼的老年人争座位、争上车。
这些声音很有道理。但是，需要强调的是，这个问题的本质，并不是老人与年轻人的代际之争，本质上仍然是民众对幸福生活的追求，对公共服务提出的新的要求。
以补贴替代老年乘车卡有利于老人
在当下中国的大城市，公共交通资源非常紧缺，特别是在早晚高峰时期。老年卡，不分时段均可免费乘坐公交车，在“反正都不要钱”的想法下，就诱导出很多非刚性需求。这在非高峰时段，倒也无所谓。但是，在早晚高峰时段，大量老年卡持有人乘坐公交车出行，甚至有人就为购买蔬菜可以少花一元钱穿越大半个城市。这就导致大部分青年人早晨上班和晚上下班时无法乘坐公交车，甚至是根本挤不到公交车上。这也是对公共资源的浪费。
取消高峰时期乘车，或者全时段取消老年卡，有更好的替代性措施。
前两年，上海取消了免费的公交敬老卡，70岁以上老人不再享有免费乘坐公交车及地铁的待遇，公交车站及地铁上的老年乘客明显减少。不过，与此同时，取而代之的是真金白银的补贴。从5月1日起，具有上海市户籍的老年人，按照年龄段不同，从65周岁到100周岁以上，每人每月可享受75-600元不等的补贴。
这样做对整体效率的提升不言而喻。从免费乘车福利到发放现金，本质上就是从实物补贴，转变为了货币补贴。
根据经济学的原理，现金补贴比实物补贴更有效。这是因为人们获得现金进行消费的时候，会按照效用最大化原则，把现金用在他们最需要的地方，也就是效用最大的地方。每个人都可以有自己的选择，最大化自己的效用，所以，补贴现金可以提高效率，其社会效用最大。
相比之下，政府的实物补贴，不可能按照每一个人的需求进行。所以，其品种不会很丰富，不能完全满足居民的所有偏好，却同时扭曲了需求，造成效率损失。
以免费乘车为例，对一些老年人来说，可能很有用，他们每天要送孙子上学；对另一些老人，免费乘车扭曲了他们的需求，他们会为了节约一两块钱穿越城市去买菜，反正也不缺时间；对其他一些人，则无论如何都用不上。比如，出行不方便的老人，免费交通卡对他们来说就毫无用处。
所以，在高峰时期，交通领域的实物补贴最好转化为货币补贴。这样，老人减少乘车的同时，得到一些现金补助。这是一项有利于老人，也有利于全社会的改变。
一个较好的办法是，在非高峰时段，比如上午11点到下午3点之间，这段时间公交车里空间很多，增加一个老人不会挤掉一个年轻人，可以保持现在的实物补贴——老人免费乘车。而在高峰期则禁用老人卡。分时段的卡，从技术上来说，并不困难。
相应的，对于这一部分取消的福利，政府可以补贴一点现金。因为仅仅取消了高峰时段的乘车卡，相应的现金补贴也比全时段取消少很多。
▲2011年3月2日，杭州龙翔桥公交卡发售中心，老年人排起长队办理公交车优惠卡。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取消老人乘车卡问题的本质非代际之争
那么，到底是什么阻碍了老年卡的取消呢？是老人执拗于自己的福利吗？显然不是，因为现金补贴对他们来说，也是效率更高的。说得直白一些，是高峰时期免费乘客，还是一个月100块钱的补助，相信大多数老人都会选择后者。
真正的原因在于事情的另外一面。
政府购买量大、谈判能力强，可以用比较优惠的价格买到各种资源。有些时候，这些资源就是政府组织生产的，所以实物补贴的成本相对小。公交车一个人两块，但对于政府而言，公交车运力一定，财政补贴一定，未必多花钱。但要现金补贴，则需要真金白银地拿出钱来。
恐怕对于多数城市而言，关键还在于这一点。因为从舆论上看，单纯取消补贴是不可接受的，一定得有替代性措施，但是，如果要真金白银地拿出现金，资金、政府意愿、民众的呼声的强度等等方面，可能就会遇到诸多阻碍。
所以，这才是取消老人高峰公交卡的真正阻碍。这才是问题的本质，而非代际之争。从这个角度来看，这个问题逐渐成为一个热议话题，反映的正是民众对公共服务效率要求的提升，反映的是民众对更美好生活的向往。或许，是到了该解决问题的时候了。
□刘远举（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
编辑 李冰冰 校对 赵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