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雷失去双眼的他 从心里升起另一个太阳(图)

日期:11-25
云南扫雷雷场

原标题:扫雷失去双眼的杜富国:看不见太阳,就从心里升起另一个太阳

作者:毛志文 郑欣宇 李丹

滇南边陲,林海苍郁。11月16日,中越边境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西侧,一场已扫雷场移交仪式即将举行。

2018年11月16日,中越边境云南段已扫雷场移交仪式上,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官兵在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西侧坝子雷场手拉着手徒步验收已扫雷场。彭希摄

2018年11月16日,中越边境云南段已扫雷场移交仪式上,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官兵在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西侧坝子雷场手拉着手徒步验收已扫雷场。彭希 摄

54岁的猛硐乡乡民盘金良,赶了8公里山路早早地来到这里。自家的草果地就在这片雷区,扫雷官兵在此作业时,他时常过来默默地守在雷场边。在地里劳作时,盘金良曾经两次触雷,前一次炸掉了右腿,后一次炸掉了左腿。早已习惯了假肢的他,如今走路还是离不开拐杖。

猛硐乡乡民盘金良

猛硐乡乡民盘金良

真是恨透了地雷,这么多年来,他从不允许子女踏入这片耕地。可这次,他背来了自己的小孙子,一同见证。

大风罕见地吹开了山上时常“光顾”的重重大雾,移交仪式上,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的数十名官兵,一边高唱军歌,一边手牵着手蹚过雷场,用这种特殊的徒步检验方式向老百姓证明,他们走过的每寸土地都是安全的。这也标志着中越边境第三次大面积扫雷行动云南段任务圆满结束。

2018年11月16日,中越边境云南段已扫雷场移交仪式上,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官兵在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西侧坝子雷场手拉着手徒步验收已扫雷场。彭希摄

2018年11月16日,中越边境云南段已扫雷场移交仪式上,南部战区陆军云南扫雷大队官兵在云南省麻栗坡县老山西侧坝子雷场手拉着手徒步验收已扫雷场。彭希 摄

歌声在林间回荡,可队伍中,却少了一个身影……

10月11日下午,中士杜富国在雷场作业时让战友退后,独自处置不明爆炸物,突遇爆炸,下意识地向身后战友那一侧倒去,英勇负伤,失去了双眼和双手,荣立一等功。

杜富国与战友一起祭奠革命先烈时,向革命烈士行军礼。杨萌摄

杜富国与战友一起祭奠革命先烈时,向革命烈士行军礼。杨萌 摄

战争虽已远去,但在祖国千里边防线上遗留的地雷等爆炸物多达130多万枚。随处可见的骷髅头“雷区”警示牌,是当地百姓的梦魇。

可自打三年前扫雷队入驻,这里就再也没有群众被炸死炸伤。谁都没有想到,这回血洒雷场的竟然是扫雷战士。

(一)

深秋的南疆边地,潮湿中带有一丝凉意。老山西侧的坝子雷场沉寂肃静,却凶险涌动。曾经被鲜血染红的阵地,而今早已没有战火的纷飞,但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看不见敌人的战斗!

这天中午,炊事班在山脚下做好了午饭,打饭端菜前,担任当天小值日的杜富国还专门到小溪旁摘了些折耳根,并加以佐料,给战友们添了个小菜。

下午时分,浓雾弥漫,排雷战士们从身下的泥土里细细找寻雷弹的踪迹。经过30多年的雨水冲刷,爆炸物与植物根系交织缠绕,性能极不稳定,稍有不慎就会发生爆炸。

杜富国与战友一起在某雷场进行人工搜排作业。手持探雷器的是杜富国。杨萌摄(资料图)

杜富国与战友一起在某雷场进行人工搜排作业。手持探雷器的是杜富国。杨萌 摄(资料图)

杜富国和与他同年入伍的战士艾岩,在同一个作业组。在接近坡顶的土地上,杜富国发现了一枚露出部分弹体的爆炸物,经初步判断,这是一颗当量大、危险性高的加重手榴弹,并且根据以往经验,下面很可能埋着一个雷窝。

“你退后,让我来。”在接到分队长张波“查明有无诡计设置”的命令后,杜富国以作业组长的身份命令艾岩向后退。

正当杜富国按照作业规程,小心翼翼清除弹体周围的浮土时,意外发生了。

加重手榴弹

加重手榴弹

背后“轰”的一声巨响,刚刚转身走了三四步的艾岩下意识地扭过头来,只见红色火光腾地而起,一股热浪扑面而来,被掀翻的头盔向山下滚去,面部和耳部一阵剧烈的疼痛,瞬间好像什么都听不到了。

艾岩整个人都呆住了,想叫人可是怎么都叫不出,双腿也像被钉住了,动弹不得。余光中,他看到杜富国面朝上躺在地上,浑身血肉模糊……

不远处的四队队长李华健冲到现场,只见血泊中的一个躯体向左倾斜,特殊材质的防护服已被强大的爆破力和冲击波炸成棉絮状,他来不及分辨这到底是谁,只是不停地大声呼叫担架和医生,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要快!要让他活下来!

还没缓过神的艾岩,完全不记得自己和杜富国是怎么上的救护车,但他心里清楚,他们刚刚与死神擦肩而过。

杜富国搜排出一枚绊发雷。杨萌摄(资料图)

杜富国搜排出一枚绊发雷。杨萌 摄(资料图)

在去县医院的路上,艾岩始终不敢看杜富国那张满是血痕的脸,只是死死抓住他已经缺失了双手的胳膊。

记忆中的画面开始像过电影一样,不停地在眼前闪现。那是2016年的12月份,艾岩被分到了杜富国所在班,还和他分在了一个组。记得第一次上雷场,心里难免忐忑,杜富国就让他踩着自己的脚印走。那天,两人在雷区作业,发现了一枚72式防步兵地雷,头一次在雷场看见地雷的艾岩,愣在那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离我远点!”还是这句话,说罢杜富国就动手把这枚地雷排除了。两年的时光,每次遇险情,杜富国都会让他退到安全地域,自己独自上前处置。

杜富国和战友一起设置扫雷爆破筒。杨萌摄(资料图)

杜富国和战友一起设置扫雷爆破筒。杨萌 摄(资料图)

杜富国负伤当晚就餐,全队无语。明明中午还在乐呵呵地吃着他亲手做的凉拌菜,而此时他却生死未卜。好多人扒了两口饭后,又默默地放下了碗筷。

(二)

儿子出事那天的下午4点多,准备到县城办事的杜俊正在贵州遵义市湄潭县的公路上开着车。突然,儿媳王静打来电话,哭着告诉他:“部队领导来电话了,富国可能出事了!”杜俊心里阵阵发慌,手也开始抖得握不住方向盘。因为他知道,部队是个严肃的地方,如果不是有大事发生,不会轻易给家属打电话。

来不及多想,杜俊直接把车扔在了县城路边,带着女儿和王静连夜赶往云南。

凌晨的街道,清冷无比,可杜家人的心里更冷,站在云南开远解放军第926医院门口焦急等待的他们,不由得瑟瑟发抖。

两个小时后,载着杜富国转院至此的急救车呼啸而来,杜俊忽然有点手足无措,原本的急切在这一刻又变成了害怕面对。

杜富国靠着挡墙休息时留影。杨萌摄

杜富国靠着挡墙休息时留影。杨萌 摄

躺在担架上的儿子终于被抬了下来,浑身是血,面目全非!女儿和儿媳哭喊着冲了上去,杜俊强忍悲痛,把她们拉了回来。

双眼眼球严重毁损伤,连保留一只眼睛的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双手手掌缺失、双腕部毁损成“拖把状”,全身还有多处爆炸伤并急性创伤性失血性休克,大腿根部甚至还残留着雷管……为挽救杜富国的生命,医生迫不得已为他进行了双眼眼球摘除和双手手掌截肢手术。

那么帅气的脸庞,永远失去了美丽的双眸,曾经有着灵巧双手的他,是连队的“三小工”,累计拆除了2400余枚爆炸物。可如今,他再也难以操作那熟悉的探雷器,更无法目睹那片他奋战了三年、进出了1000余次的浴血之地交付边民耕种。

作业间隙,队里组织休息,杜富国在雷场外地上穿着防护服就睡着了。杨萌摄

作业间隙,队里组织休息,杜富国在雷场外地上穿着防护服就睡着了。杨萌 摄

重症监护室,杜俊又见到了全身黑乎乎的杜富国,语言已经无法描绘当时的心境,他只是想把儿子紧紧地、紧紧地抱在怀里。

狭小的空间让人窒息,杜俊再也忍不住,冲出监护室,靠在墙上慢慢地蹲了下去,长长的走廊,这个身影萧瑟而寂寥。病房里,躺着的可是他养育了27年的儿子!今后,儿子再也看不见光明,再也摸不了家乡嫩绿的茶树了。

杜富国18岁那年,是杜俊自己动了让儿子到部队当兵锻炼的念头。新兵下连不到一个月,杜富国就申请随连队巡逻全团最难走的界碑路,那里的原始森林没有路,官兵们要在陡峭山崖间奋力攀爬。杜富国,成了唯一到过那里的列兵。

手中的防菌鞋套被用力地拧扯着,杜俊的心也被如此揉搓着。半小时后,站起身来,这位农民老党员眼睛通红,却没有流泪。

(三)

血液瞬间直通头皮,紧紧握住的拳头,手心全是汗水……站在病床边的扫雷大队大队长陈安游,被杜富国还原现场的描述震撼得身体僵直、双手颤抖。眼前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面对雷险主动上前,危急时刻奋力一挡保护了身边战友,在和平年代表现得如此英勇,如果上战场,一定也能冲锋陷阵、视死如归!

“能培养出这样的战士,值了!”这位参军32年的老兵知道,杜富国将会是他牵挂一生的好兵。

得知杜富国受伤的消息,当地群众自发赶到医院探望。黄巧摄

得知杜富国受伤的消息,当地群众自发赶到医院探望。黄巧 摄

经过前期抢救治疗,杜富国的伤情逐渐平稳,而正处于恢复中的他也渐渐觉察到了某些异样。手术后的第三天,杜富国会时常抬起手臂挥舞几下。

“我为什么感受不到双手?”

“你失血过多,正在进行加压止血包扎,会暂时麻木。你伤口还没好,不要幅度太大。”

为了不影响情绪以便后续治疗,队长李华健只好暂时对杜富国说了谎。杜富国却告诉他,以后送饭麻烦多送点肉和牛奶过来,自己也要加紧锻炼,不要截肢,尽快把肉长好,还要回到雷场继续作业呢!听到这话,李华健只能咽下眼泪,连声回应:好,好!

那天,由于滴眼药水比较痒,杜富国下意识抬起手臂想去蹭两下,可是为什么够不到眼睛了?怎么短了这么多?心中产生疑问的同时,其实他也明白了些什么。

医生最终还是告知了全部伤情,杜富国没有哭闹,没有发泄,只是一段长长的沉默。整个病房死一般沉静,谁都不愿再多说一句话去刺痛他的心。

麻栗坡县猛硐乡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救灾结束后,杜富国(左)与战友合影。陈杨摄

麻栗坡县猛硐乡发生特大山洪泥石流,救灾结束后,杜富国(左)与战友合影。陈杨 摄

经过两天时间的适应和接受,杜富国低落的情绪有所缓解,他开始像正常人一样吃饭、说话,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仿佛只是得了个头疼脑热,马上就可以出院重返雷场。

病房外的走廊上,会不时增添几束鲜花,这是一些素不相识的人来看望英雄时留下的。因为杜富国伤情严重,医生不建议到病房探望,他们就隔着玻璃悄悄看上几眼,把花放下才走。

弟弟杜富强两年多前入伍,来到西藏山南边防部队,成为了一名戍边战士。这是他入伍后第一次休假,和哥哥富国也已经两年没见了,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再次“相见”居然是在哥哥的病床边,而哥哥也再不能见到他的模样。

在老山某雷场扫雷间隙,杜富国靠着一棵大树休息。黄巧摄

在老山某雷场扫雷间隙,杜富国靠着一棵大树休息。黄巧 摄

“没事,放心,坚强点。”虚弱的声音从富国嘴里缓缓发出,坚强的哥哥反而安慰起了弟弟。

“事情经过听了之后我们也非常震撼,他心里尽管有些难受,但表现得很坚强。”妻子王静,这一次也从丈夫身上对坚强二字进行了重新定义。

(四)

10月31日,又是浓雾弥漫,休整数日后,四大队的官兵再次踏上那片雷场,尽管心情沉重,但大家心里清楚,任务必须完成好,因为这也是富国最大的心愿。

云南边境,难以计数的爆炸物静静地潜伏着,时刻准备吞噬进入禁区的生命。战争虽已结束,但血还在流。

扫雷四队官兵在天保口岸四号洞雷场排除的部分地雷和爆炸物。黄巧摄

扫雷四队官兵在天保口岸四号洞雷场排除的部分地雷和爆炸物。黄巧 摄

而杜富国和战友们,则向着乡亲远离的雷区,逆行。

与前两次扫雷任务相比,这次的雷区危险系数更高,埋着的各式爆炸物多达30余种,为世界雷区所罕见。山高坡陡,世界上最先进的扫雷设备也派不上用场,只能采用扫雷爆破筒爆破后,再以人工搜排的方式进行。战士们脚一滑,甚至一块石头滚过,都可能引爆地雷。

每天,战士们都要背着几十斤的爆破筒和排雷器材挺进雷场,有时还要走三四十公分宽的悬崖路,一趟就要5个多小时。夏季,近40摄氏度的热带山岳中,战士们穿着厚如棉衣的防护服作业,第二天,晾了一晚上的防护服穿在身上还是湿漉漉的。

杜富国负伤,这很让人意外,因为他排雷经验丰富、技术好;可也不让人意外,因为他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接触危险的几率也就更大。

“你来了?”

“你也来了?”

许猛和杜富国在新兵连就认识,当兵五年后,两人在单位集结前往扫雷大队时,竟然又重逢了。许猛至今还记得杜富国在车上说的话:“当兵能参加扫雷,有意义。”

杜富国和战友许孟在马嘿雷场扫雷期间休息时合影。杨萌摄

杜富国和战友许孟在马嘿雷场扫雷期间休息时合影。杨萌 摄

刚到扫雷队,杜富国就把微信名改为了“雷神”,QQ昵称则叫“征服死亡地带”。同在四队五班的许猛,把杜富国这么多年来一点一滴的努力,都看在眼里。

初次接触扫雷专业理论,大家都学得十分吃力,首次摸底考试杜富国只得了32分,全班倒数第一。他不甘心,晚上别人睡觉了,他就披着衣服在走廊背知识点。八九月份的雨水特别多,湿气大,等他回来时,身上的衣服早已被雾水打湿。可成绩会说话,57分、70分、75分、90分……如果把之后连续几次的考试分数按时间轴连成线,这就是一名士兵的进阶之路。

杜富国是个动手能力特别强的人,到了实践操作阶段,他的特长就发挥出来了,发明十字交叉排雷法,以更精准地定位地雷位置;自创沙箱用于搬运爆炸物,使安全性得到较大提高……

“好多人都以为科技这么发达,直接爆破不就完了么?可等你真正到了边境雷场,就会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生死雷场上结下的情谊,让许猛提起杜富国时忍不住哽咽。

扫雷期间体力消耗太大,作业间隙扫雷队会组织官兵们吃一些干粮补充体力。图为杜富国和战友正在吃馒头。杨萌摄

扫雷期间体力消耗太大,作业间隙扫雷队会组织官兵们吃一些干粮补充体力。图为杜富国和战友正在吃馒头。杨萌 摄

那次是在马嘿雷场,同在一个作业小组的许猛和杜富国发现了一枚反坦克地雷,差不多有脸盆那么大,找着这么个大家伙,两人既紧张又兴奋。谁去动手排除?眼看着两人争执不下,杜富国直接放下头盔面罩,抢在了前面。

用毛刷、排雷铲轻轻清理浮土后,杜富国发现这个大家伙的顶端竟是凹陷的——这是一颗精心布设的诡计雷!这样一来,原本几百公斤以上重量才能压爆的反坦克地雷,步兵一碰就炸,威力巨大。

杜富国慢慢扩大着雷坑,然后用一只手扶着地雷,另一只手轻轻地试探着地雷底部的副引信。“有拉线,诡计设置!把剪刀给我,你退远点。”富国的命令传到许猛那,立即照做。

现场静得能听到呼吸声,3分钟后,只听剪刀“咔”的一声响,拉线被剪断,地雷终于被取出。两个人都一身汗,但笑得像孩子,许猛还特意请队长给杜富国拍了张照片留做纪念。

杜富国排除了一枚反坦克地雷。杨萌摄

杜富国排除了一枚反坦克地雷。杨萌 摄

要到达马嘿雷场的作业点,就要背着约30斤重的防护服以及一箱27.5公斤重的扫雷爆破筒,爬上一个坡度为60度的长坡,为了提高效率,杜富国经常背两箱爆破筒,每走一步脚都在抖。天气炎热,战士们每人身上背的1.5升水完全不够喝,杜富国就又主动背一桶19公斤的桶装水到雷场给战友们喝。

杜富国和战友们一起搬运扫雷爆破筒。杨萌摄

杜富国和战友们一起搬运扫雷爆破筒。杨萌 摄

将雷区变成乡亲们耕种的田园,这就是杜富国和战友们的最大动力和成就感所在。

(五)

杜富国手术后的第三天,杜俊来到了麻栗坡县猛硐乡,他要去儿子工作生活以及受伤的地方看一看。

床铺上,豆腐块一样的军被还整整齐齐地放在床头。储物箱顶盖,还摆放着杜富国最常用的钳子、螺丝刀、试电笔。军装、军帽、写得密密麻麻的笔记本……杜俊无声地帮儿子把这些物品一件一件装进储物箱。他知道,儿子再也不可能重回扫雷队了。

杜富国的储物箱盖上,摆放着他最常用的钳子、螺丝刀、试电笔。彭希摄

杜富国的储物箱盖上,摆放着他最常用的钳子、螺丝刀、试电笔。彭希 摄

可在扫雷四队营区,分明处处都有杜富国的身影:洗澡室里的水龙头是他新修的、窗外的简易防盗板是他钉的、灶台是他砌的……

杜富国在制作用于转运地雷和爆炸物的沙箱。杨萌摄

杜富国在制作用于转运地雷和爆炸物的沙箱。杨萌 摄

这几天,艾岩一直处在自责与感激的情绪中,右脸上星星点点的伤痕已经结痂。“如果当时是我作业,那今天躺在病床上的就是我。”杜俊在欢迎人群中特意找到了艾岩,摸着他的右脸颊询问伤情,并告诉他千万不要老为这个事情伤心。

再次来到杜富国受伤的地方,血迹早已经和焦黑的泥土混在了一起,地面到处都是树木的残枝,一些散落在土里的防护服碎棉絮仍能让人感受到爆炸现场的惨烈。

防护服碎片

防护服碎片

走这一遭,杜俊更加明白了,儿子这些年经历了什么,又为何不想退伍。

事发月余后,记者们一行也来到了扫雷四队,并向雷场进发。山路逼仄,车子在路上忽左忽右,翻上一座山头,大雾袭来,伸手不见五指。可路边骷髅头“雷区”和“注意落石”的警示牌却愈见清晰。

前几天刚刚移交地方的雷场上,还堆放着没来得及转移销毁的上千枚地雷和爆炸物,最长的一处围着山腰摆放了10余米。

很快,百姓将在这里耕种、放牧,扫雷官兵心中的“绝美风景”就要变成现实。

肉眼可见的雾水在空气中飞舞,很快打湿了记者的头发。跨过之前为隔离出安全通道而设置的警戒线,踩上曾经雷患重重现已安全的土地,不禁感慨万千。和平年代,排雷兵是一群直面死亡的军人,脚下的每一寸平安都是他们搏命换来的。而失去双眼的杜富国更是用未来眼前的一片漆黑,给边民带来了光明。

马关县都龙镇罗家坪村雷伤群众。

如今,还在医院的杜富国每天都会出去活动活动,还学起了唱歌,打算培养新的兴趣爱好。杜俊说,与麻栗坡烈士陵园长眠的英雄相比,儿子好在还保住了命,以后他看不见太阳了,那就从心里升起另外一个太阳。

雷场上,刚种下的和平树随风摆动,远望,记者们仿佛看到了在那升腾弥漫的爆破硝烟中,一群扫雷官兵正说笑着走来,那是一群顶天立地的中国军人!

来源:微信公号“中国军网”

责任编辑:闫宏亮

韩国瑜若当选就跳海?民进党议员:跳海只是形容词 中央派专项工作组入驻陕西 秦岭违建别墅现怎样了
相关阅读: